算来个个都是能在码头上扛起沙袋的汉子, 也能称句孔武有力,偏生这会子腿软得似在醋缸里浸过半月,踩着地面整个人都发飘,却万万不敢磨蹭,步子迈到最大,歪歪扭扭地往外跑去。
某个营帐里,褥子下的男人睡得正香,涎液自嘴角溢出,沿着侧边脸颊,打湿了大半个枕头,弥漫出一股口臭味儿,但混在帐中鞋臭、脚臭、汗臭中,也无法独占鳌头,是以,男人揉了揉鼻子,继续打着震天响的呼噜。
下一秒,一个巴掌迎脸落下。
“睡睡睡,九族都要被你睡没了!”
肥得往外滋油的烤乳猪没了,睁眼望见的是同僚一张气得铁青的脸,还没来得及质问些什麽,整个人就从被子里被拽出来,踉踉跄跄地往外跑着。
某处河边,削尖的树枝从鱼嘴穿到鱼尾,被一只粗砺的大手拿着,放在火上均匀炙烤着,从随身的荷包里用小指甲盖取出点盐巴,小心地洒在鱼腹,只等着把肉烤成白色,就能美美享受一顿。
“还吃呢?你咋不把二舅烤了吃呢?”
烤鱼人很是委屈,讷讷地解释道:“二舅,我留了你的份的。”
“是鱼的事吗?”一把将人从地上扒拉起来,把潦草的火堆踹塌,踢了几抔土覆上去,“军中不比在村里,这校尉可不好相与,动不动就要把人抽筋剥皮的,要是再不回去,你娘、你爹,你底下两个弟弟,可都得一张草席子埋了!”
一条离能入嘴就差一盏茶时间的鱼,被这般遗弃在土丘上,煞是可惜。
可奔波的两人却无心再顾及这些,拼命往回赶着,途中还碰着不少同行,皆是面色苍白,好容易跑到地方了,尽是上气不接下气的,偏还不敢太过失态,又将惨白的脸涨至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