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师仪只觉得等得有些不耐烦,于是刀尖又往上挪了几寸,準备对腕骨、尺骨和桡骨下手,那人便连咳嗽也顾不上了,嘶哑着嗓子往外冒,“别院的书房进去,书架后头就是、就是暗室。”
“契书在郡守床底的箱子里。”
蔺师仪这才恹恹地点头,将刀扔回给栾奉,“学会了没?”
后者有些懊悔今日朝食吃得太多,此刻胃里翻江倒海,有种作呕的感觉,挪开目光,胡乱地点着头,忽而又猛得摇头,生怕剩下的一百八十七块骨头要由自己来拆。
所幸蔺师仪一夜未睡,困得很,没兴致指导他的刀工,只是看向边上的姑娘。
“契书一会儿便叫人烧了,你找——”他顿了下,想起这儿不是将军府,没有熟悉的小厮听他差遣,便朝栾奉指了指,“找他吧,领些银子回家。”
至此,应当没事了吧?
救人、找契书、发钱的事都可以让栾奉安排下去,他应当能去睡个安稳觉了,只是这间客房不太方便,寻间新的又得等人收拾,要不然还是躺到池子中央的假山上去,再叫几个兵卒在边上守着,这总不会再出意外。
“我阿娘在半月前便去了,我如今孤身一人,已没有家了。”曼荷两手贴着额头,面对着他,端正地拜了下去,“将军的大恩,曼荷无以为报,愿……”
“停!”蔺师仪长叹了口气,“掏钱的人是他,一会儿要把人宰了的也是他,朝他报恩去。”
“将军品性高洁,曼荷心生爱慕,愿誓死追随将军!”
“……我不缺你的爱慕,誓死追随麽,倒是行。”
栾奉在茅房把今早吃的那些个鸡鸭鱼肉一并吐了个干净,面色青青白白地走出来,拎着刀的手还有点儿发飘,却没工夫休息,还得领着这姑娘往军营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