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到了真的在席间落座时,蔺师仪却彻底绝了与人攀谈的心思。
绿树交错着枝蔓,错落的枝叶间披着胭脂红的纱幔,叫这落日余晖一照,好像又熨上了无数金箔,煞是好看,不,煞是碍眼。
他便是个傻子也该看出来今日摆的是什麽宴了,倒还想诓骗自己,这事与楚火落无关,偏生邻桌那几个多嘴多舌的宾客已端着酒杯朝那人祝酒去了。
“楚副将得如此美人,豔福不浅啊!”
“诶,那狄戎蛮子能入楚副将的眼,是他的福气才是!”
“楚副将年纪轻轻便身居要职,现今还有美人在侧,实在令我等豔羡!”
那人来者不拒,挨个碰杯同饮,他竟不知,她何曾有那麽好的酒量了。
蔺师仪攥着拳头,将牙咬得咯咯作响,有心想不看她,眼睛却不由自主地一路跟着,看她与这个谈笑风生,与那个倾杯把盏,却连一点余光都不肯往自己这儿分。
他合该掀了桌子,提剑打砸砍一番,偏他现在清醒得很,断然做不出那般野蛮无理的举措,又想把自己灌醉,借机撒撒酒疯,可这宴中哪一杯酒,算不得是她的喜酒?
“蔺将军也来啦?怎麽样?我这郡守府的菜色置办得不错吧?”上官蒲揶揄地在他旁边坐下,许是还记恨着上回被他用荷叶泼了一头水,这会儿便开始不遗余力地拱起火来,“我这郡守府许久未曾这麽热闹了,今日也是托了楚副将的福,蔺将军你可得多吃点!”
说着,上官蒲还热情地替他将杯盏满上,两只杯子清脆一碰,上官蒲率先饮罢,“我干了,你随意!”
蔺师仪端起杯盏,在泼在地上和泼在上官蒲脸上之中犹豫片刻,所幸还记得这是楚火落的宴,他不能不顾她的脸面砸场子,是以,只是面色不虞地将杯盏重新摁在几案上。
“我不喝这麽次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