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哭吗?因为情郎没有缘由的防备?
她是不是生气了?因为他的诋毁和污蔑。他并不是真的瞧不上旧京中的才女,他年少时在山林之中躲躲藏藏,风餐露宿,上哪儿听什麽京城中的才子佳人!他这身白皙皮子还被村民当作过山中妖孽,险些在山神祭奠中被烧死。他哪里知道!
他甚至都没有什麽机会与女子相处。他只记得年少时母亲叫他怜惜妹妹,告诉他女子都是水做的,是娇贵之物,不能言语轻佻,不能唐突冒犯。
他冒犯她了,他并不是他是有意,可也只为了提醒她而已。她还沉湎在与表哥两情相悦的故梦里,殊不知枕边人已经面目全非,而她身在悬崖边上,随时都能粉身碎骨。
她怎就哭了?
顾菁之胸口像藏了一只上窜下跳的貍奴,正在他的肋骨上摩着锋利的爪子。他心浮气躁,转瞬便从书桌旁站立起来,让书桌在地上划出好大一声响动。
屏风后的倩影一晃,顾菁之余光看到庭院中的暗卫和那哑嬷嬷的目光扫了过来,咬住了口唇,又垂头装作整理桌上的信件,实则整颗心都扑到了屏风后去。
“小表嫂可是厌烦我交浅言深?也罢,就当我多嘴多舌。这世间万物,皆有规则可循,各人有各人的命数,小表嫂与其做天下人的小菩萨,不如先渡了自己的苦难,保全自己的性命。”
他说着话,将手中关于西南商贾所进献的堪舆图握在手里,就要离开此处了。
他本身就不该逗留太久。表哥对他不设防,即便是书房重地,也可以随意进出,取用密函和折子,随时与表哥共商大事。
可是这一切都是有前提的。表哥信他,不过是因为表哥防着天下人被萧云芷蛊惑,却不认为他会被萧云芷挑动心思。
他已经越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