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颦月感觉唇边触感柔软，擡头一看，是玉白的手，一颗剥好的荔枝被递到唇边。

“尝尝嘛，很好吃！特别甜！”不在人前时，杨窈若似乎总是在笑，不是恰到好处的笑，而是婷婷似月，无比璀璨，笑容像是要漾到人心里去，犹如荔枝甜而不腻，只会将人感染。

颦月微愣，将荔枝咬下，低头用手遮住唇，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真甜啊！

也就是吴国盛産荔枝，否则她这辈子怕是连碰一碰的机会都没有。往日便是在宫里，也只有主子才能吃到荔枝，陛下不吃，便会赏赐给宗室重臣。她见过荔枝，在宫道上，当时荔枝被装进华美的器皿，宫人侍卫跟随，大张旗鼓地送往宗室府里。

一起的宫女虽然手上高高举着衣裳，低着头跪下，可也会忍不住偷偷用余光瞥一瞥，瞧一瞧，得是怎样新奇的果子呢，滋味好不好？定然是好的，听说那一小篓就要十金之数。荔枝不耐久放，果肉娇贵，沿途颠簸，百不存一。

沉闷幽暗的宫道，耸立高昂的宫墙，车轮滚滚，属于荔枝的一抹红，还有夜里悄悄的私语，似乎是记忆中唯一的鲜亮。

颦月入宫以来一直谨言慎行，但她的少女时光里，也有克制不住的欲望，梦里尽情的品尝王公贵族才能用的荔枝。

在被杨窈若喂着吃荔枝的那一刻，颦月心绪複杂，说不清道不明，她慢慢擡头，不敢逾矩，只是轻轻记下杨窈若的面容，再刻在心底。

陛下没有皇后，也没有妃子，内廷事宜全是宫中各司女官在管，看似没有争斗，可也让宫人看不见希望。依前朝规矩，皇后若在，每年或是每三年，都会放一次宫人离宫，拿着积攒的银钱，出宫嫁人或是立个女户，也能活下去，日子多少是个盼头。

可如今没有这样的盼头，再说宫外颦月的爷娘早死了，出去也是早哥嫂底下讨生活，好点就是嫁给鳏夫续弦，坏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