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等级森严的地方要求她的夫君,当朝太子平等地对待她?向她彙报他的行蹤与所行之事?
她怎麽敢抱有这样的想法,真是太过愚蠢!
她与萧琮并不平等,萧琮对她宽宥,那是他不愿在她面前自持身份,是因他现在对她正是上头之际,说到底这就是一份宠爱,他随时可以收回,她现在实际上就像古装剧里的那些宠妃一样。
衆所周知,恃宠而骄的宠妃是没有好下场的,她应该时刻保持对他的尊敬,保持相敬如宾的态度才对,也是她大意,这段时日相处太过融洽,她总会下意识忽略他的身份。
思及此,姜可矜遂转身开门。
萧琮在门外等了片刻不见开门,心想着去把林羡白那个孩子安排好再来寻姜可矜,忽然听闻身后门动,便又折返回来。
姜可矜看着他已欲离开,心里的无名火更甚,果然,他根本不在意她,只是像模像样地唤了一声她的名字,她便屁颠地来开门,结果人家已经要走了。
纵使方才想着要对他毕恭毕敬,把他当个契约丈夫或是上级领导,但是此刻仍是心里憋闷,她抿唇行礼道歉:“殿下恕罪,臣妾方才恍惚,将您关在了门外。”
萧琮大步上前忙把她扶住,用眼神询问她怎麽了,姜可矜不语,试着从他手里抽出自己的手,未果,便任由着萧琮拉自己进入内殿。
眼见着萧琮让其余人等都退下,殿中徒余他两人时,姜可矜方才的憋闷霎时化为了紧张。
却听萧琮道:“是我思虑不周了,你所来处与这里不同,我也知你行事观念素来与人相异,定是我哪里做得不好,与你观念道德相悖了。”
萧琮话音方落,便见眼前人顿时睁圆了双眼,两只杏眸像是夏夜沸腾的星空一般,微微颤动着闪烁,那样明亮。
在姜可矜甩门至开门的短短不到一炷香时间,他脑海内将从他今日见她直到她生气这段时间中他们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思索複盘了一遍,并未有任何异常。
况且以他的了解,姜可矜常常不以己悲,最多的是因他人而心绪忧烦,联想到他今日盘问一个八九岁大的孩子,且这孩子还是她带回来的,恐怕是此事惹她不快了。
此番见姜可矜是这般反应,萧琮更加笃定自己的判断,继续开口道:“阿矜,今日是我不对,不该那样急忙盘问那孩子,应当事先让你知晓”
姜可矜垂在身侧的指尖轻颤,心中的防御工事哗啦啦地倒塌一片,原来他一直在试图去理解她的所为,理解她的道德观念,受限于时代,他却一直都在以他的方式尊重着她。
不可抑制地,她埋首扎进了他怀里,原本稳健的心跳骤然加速在她的耳畔。
姜可矜忽然发现自己在这个世界找到了锚点,那种若有若无的牵绊感袭上她的心头。
而萧琮垂首看向自己怀里的姜可矜,只能见她被绾作淩云盘桓髻的青丝,鼻尖则飘忽着她似有若无的馨香。
他擡臂拥住她,想到了她回家的心愿,心跳渐渐複于稳健,既然她永远忘不了彼世,那便让他成为她此间世界不可替代的唯一吧。
两人各有所思,终是姜可矜打破了宁静:“殿下不必这样称歉,我方才心绪不佳只是担心殿下而已,就像上次慈幼局的事情一般,我想知道发生了何事,我可有何能帮得上忙的。”
她说完之后擡目凝视着着萧琮,眸光微微紧张,又似满含期待。
萧琮想到彼时因慈幼局的事情她东奔西走,忧虑不已,消瘦许多,为此姜绍将她禁足在府中不让她出门半步,他亦是后悔了告诉她该事。
他希望她是常怀喜乐的,无忧无虑的,保持着最初的纯粹将精力放在自己在意的事业上,而非牵涉进朝堂的争斗中,他亦明白以她的性子是最厌恶争斗的。
故而,他最终只开口道:“无碍,事情并不棘手,你且安心做你的事即可,不必为我担忧。”
姜可矜闻言,方才的目光寸寸平静,果然还是她错付了,他根本不愿和她多讲他的事情,他也无法做到真正的平等,认为她是一个可商与事情的人。
只是这次姜可矜并未有方才那样情绪激动了,她面上并未显出失落,仍是如往常一般,两人用了膳,然后在他开口留下前将他送出琼华殿。
在接下来的日子,姜可矜不再去纠结于萧琮未告知他的事情是什麽,而是专心于自己的慈幼局分局一事。
萧琮这点倒是没有看错,姜可矜品性纯粹,厌恶斗争,当专注于某件事时,几乎处于一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