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我和益民说说,咱们得好好规划一下路线。”林北从包里掏出一个本子,打开本子,握着钢笔擡头看桑超英。
桑超英做好了离开礼品店的準备,可林北的话明明白白告诉他,他没有放弃他。桑超英脱掉外套撂给黄益民,穿正毛衣,穿上外套,穿正鞋,蹲下来在鞋上打了一个蝴蝶结,他沖进库房,拿了一张手绘地图跑回店里,林北见状往旁边挪了挪,桑超英将手绘地图铺到柜台上。
“北哥,这是后齐,前几年后齐风风火火种植枸杞树,最近两年突然没了消息。”桑超英指另一个地方,“这里是龙兴,廖老板说最近几年港商每年入了秋都会来到龙兴收购枸杞,据说那边的人喜欢养生,看中了枸杞的药用价值,一入秋,龙兴就会聚集一帮港商,廖老板让咱们过去碰碰运气,或许能收到一点枸杞。”
“其他地方也有枸杞,但是离咱们太远了,如果咱们去了,元旦之前肯定赶不回来。”桑超英愧疚说。
林北注意到手绘地图上还有其他地名,地图旁边还出现了人名和电话,他好奇问:“这些是什麽?”
桑超英打起精神说:“这些地方是山区,我和廖老板喝酒,廖老板喝醉了跟我开玩笑说当地人穷的拿核桃当饭吃。当时我就想核桃可以补脑,咱们在礼盒里添加核桃,家里有孩子的买礼盒,趁着过年给孩子补补脑,家里没有孩子的买礼盒送人也有面子,我趁着酒劲跟廖老板打听哪些地方有核桃,”桑超英圈一块区域,“就打听到了这些地方。”
一直听两人说话的黄益民突然伸手指人名和电话,催道:“你快点说你为啥在地图旁边写他们。”
“这些地方偏西部,那里人大多穷,这人穷了啥事都能做出来,咱们这趟去找本地人引路,可以避开不少麻烦。电话号码是咱们确定去哪里,我联系中间人给咱们聘本地人当引路。”穷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桑超英似乎想起了什麽,脸唰一下变白,上下牙齿磕碰说,“廖老板问我做了哪些準备,我反问他还要準备吗?带上钱,再带一个人,这不是说走就走吗?廖老板听了我的想法,笑得差点从摩托车上掉下去。
等廖老板笑够了,他烟也不抽了,跳下摩托车拍我的肩膀说我有种,说我比公安、派过去的干部还猛。
我不明白他跟我说的话,他跟我说了一段前段时间发生在一些闭塞村子里的事。说那个村子特别穷,基本上一个家庭只有两套衣服,上面派干部到那里帮他们发展,其中一位干部打算带领山民开山修路,带领山民走出去,山民集体一脸惊恐说这是他们的山神,如果他们动了大山,山神一定会惩罚他们,惩罚会延续到子子孙孙身上。
干部想进一步给他们做思想工作,这些山民像发了疯一样拿起铁器活活地打死了干部,事后山民把这件事瞒了下来,他们像啥事也没发生一样生活。一年以后,干部的亲人找过来,想见干部,被山民们拦在了村外,干部的亲人察觉到事情不对劲,回到县城立刻报警,公安进山查这件事,公安被山民驱逐出去,山民不允许公安踏进他们的村子。”
黄益民气愤捶柜台:“那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们怎麽能下得去手!”
他迫不及待想从桑超英嘴里听到这些人受到了应有的惩罚:“然后呢,你快说。”
“然后,就是上面派干部安抚山民。”当时桑超英听了后续,他特别震怒和失望。
更让桑超英理解不了的是:“你们能想象的到吗,事发一个月后,上面派了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到那个村子。”
黄益民气的口无遮拦大骂髒话。
“咱们不去山区,不要那什麽核桃。”黄益民浑身颤抖说。
“对对,咱不去山区。”桑超英一把撕掉那块纸,“我那天喝醉了,稀里糊涂写下了人名和联系电话,廖老板隔天跟我说了这件事,我当时赶火车,忘了处理人名和联系电话,我回到市里,紧跟着遇到这麽糟心的事,整个人晕晕乎乎的,完全忘了廖老板说的话,刚刚才想起来。”
林北对核桃起了兴趣,但在人命跟前,兴趣啥也不是。
他还是专心搞枸杞吧。
林北把视线放到后齐和龙兴两个地方,龙兴在后齐的西北方位。林北在手绘地图上来回划线,擡头问:“超英,你能弄来一张铁路路线图吗?”
“……能。”桑超英跑到后院推车出了门,他骑车去铁路局。
离铁路局越近,他心里越慌,那天他和他爸妈吵架,他把他爸妈放他这里的两张存折还给他爸妈,口口声声说跟他爸妈断绝关系,口无遮拦说他现在是孤儿,他爸妈名下没有孩子,那就再生一个听话乖巧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