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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招五名泥瓦匠,每人一天两块五,一旦发现泥瓦匠手脚懒,我方有权结清工钱,提出让泥瓦匠离开的要求。请大家看清招工啓示,如果不能接受这条规定,千万别来应聘。以后厂子招工,我方依旧使用这项权利。咱们还没有给他干活呢,他就提前知道咱们手脚懒了,他可真厉害。”

“以后你媳妇把你堵在屋里骂你,你别说气话,说你媳妇娘家全家心坏,说他们整个村子的人心都坏。”

“田哥说的对,人家分明被沈罗郢那群混蛋气坏了,一气之下写了这些话。”

“招两名门卫,白班、夜班轮休,年龄20—40岁,月工资30元,根据平时表现,有可能以补贴或者奖金的形式给予奖励。要求身体强壮,没有夜盲症,有责任心,爱护厂里的财産。怎麽才能获得奖励?”

“就是你不能让人家厂里出现损失呗。”

“工资加上奖励,这麽算下来,来他这里当门卫,比进厂赚的多!”

“唉,你们说沈罗郢那伙人过来捣乱,我把他们打跑了,老板会不会给我发奖励?”

“没準老板还真给你发奖励。”……

反正他抹不开脸写第一条、第二条,林北不仅写了,而且镇上居民似乎不反感,甚至他们还帮北哥说话。

黄益民忽然不烦沈罗郢那群人了,因为他们今天闹了一场,厂子没有因为招工公告被镇上居民排斥。

这也算因祸得福吧。

黄益民进到厂里,偷偷跟林北说他刚刚听到的对话,正在整理工具的林北脸绷紧说:“他们不问我们,一脸理所当然拿走了我的烟和火柴。他们问我要,我能不给他们吗?毕竟我也不缺这些。他们做事太膈应人了,我不想在饭店吃饭,把饭菜带回厂里吃,我居然不知道我做错了。”

林北放下灰桶和铁锨,抱着木棍进了车间。

原来北哥也生气,只是没有和他一样表现出来。黄益民挠了挠头,抱起木棍也进了车间。

林北瞥了他一眼,倒一些石灰到灰桶里,他一只手拎灰桶,一只手抓石灰撒地上,用石灰圈出一块地方,这块地方会被铺成水泥地板,他又用石灰圈了花坛的轮廓。

田朱福刚从区里回来,就听到大家站在路边议论中午发生的事,他赶忙骑车到这边,仔仔细细看了两遍公告,他推车进厂,就看见林北神情凝重撒石灰,眉毛拢起,嘴唇绷的特别直,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林北,田朱福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坏事了。

说真的,北哥一声不吭做事,比他老子还可怕。田朱福出现,让黄益民稍微松了一口气,他手指竖在唇上,阻止田朱福说话,悄悄地挪到田朱福身边,拽着田朱福出了厂。也不管田朱福知不知道中午具体发生了什麽,他详细的跟田朱福描述了一遍,气恼道:“往大了说,大家都是中国人,往小了说,咱们都是淮市人,他们一口一个外地人,好像我和北哥不满足他们,他们这些本地人就能让我们外地人滚蛋。”

“田书记,你听到这些话,你生不生气?”黄益民越说越生气,气的眼眶都红了。

“气。”田朱福跺脚,骑车到王春来的饭店找那帮孙子。

黄益民气鼓鼓回厂里继续干活。

黄益民出现,林北的视线快速从大门口挪开,继续板着脸干活,毕竟他现在气的不得了呢。

得亏中午黄益民提到深圳,让自己想到了朱刚强,当年他初到余淮镇给人拉货,没少受朱刚强欺负,朱刚强为啥欺负他,因为他不是余淮镇居民,因为他单枪匹马到余淮镇拉货。

现在多了黄益民、桑超英,但依旧势单力薄,镇上居民很多都是沾亲带故的,他爹、叔伯怎样帮亲不帮理,镇上居民就怎样做,万一他一不小心招来一个手脚不勤快的,招来一个手脚不干净的,他要辞去那人,那人召集亲友到厂里闹事怎麽办?影响厂子正常运行怎麽办?摁着他的头逼他继续用那人,他是用呢?还是不用呢?

那个女人的话提醒了他,他可以利用无赖达成一些目的。

比如一开始给镇上居民输入这样的观念,谁手脚懒,谁手脚不干净,他可以直接辞退他们,因为这是他的权利。

他使用自己的权利有什麽错?

林北一边痛苦做戏,一边干活。

没过多久,田朱福,不,是姚广亮押着沈罗郢几人到厂里。北沟镇姓姚的人也多,仅次于田姓。田朱福跑到饭店骂他们,他们还敢顶嘴,田朱福让他们到厂里跟林北、黄益民道歉,他们压根不理田朱福,姚广亮最后也听说了中午发生的事,跑到饭店找他们,让他们跟他到厂里,他们嘴上骂骂咧咧,却不敢赖着不走,要知道姓姚的人是他们镇上最记仇,最小心眼的人,谁敢惹姓姚的,你就等着被他们针对,被他们报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