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几天我还会给你打电话,先这样说了。”林北说完,黄益民跟桑超英说了两句,他挂了电话。
林北掏两块钱放桌上,和田朱福知会一声,跟黄益民离开。
田朱福在办公室坐了一会,跑回大院召集干部跟他们说刚刚他都听到了什麽,干部们就像听天书一样听田朱福说话,听完了之后,他们偷偷乐,认定了三人的厂子是会下金蛋的鸡。
这边两人回到厂里,黄益民闻了闻身上的味道,要和林北一块儿回市里,黄益民回店里跑到铁路大院澡堂洗澡,林北找了一个地方做横幅,他抱着横幅到三景制衣厂。
他找到汤敏娣,从汤敏娣口中得知目前厂里做出了三万余件手提布包,林北和汤敏娣沟通明早他到厂里取三万件手提布包。
他离开了制衣厂,骑车到新家,把横幅放到家里,骑车到渡口罗平家。
罗平在家里来回踱步,听到有人敲院门,他打着手电筒出去,走到大门口喊:“谁?”
“罗哥,是我。”林北。
门上装了三个门闩,罗平一一取下,打开院门,让林北赶紧进来,林北推车进来,罗平刚要关门,一个黑影侧身“嗖”一下窜进来,罗平拿手电筒照他,一看是杭国旺。
杭国旺几哇乱叫:“我眼睛快被你照瞎了,罗平,你故意的吧。”
罗平去扯他,杭国旺跳着窜到屋里,东摸一下,西摸一下,余光瞥罗平,见罗平神情紧张,他把东西揣怀里就要跑,却被罗平堵在了门口。
七零年大年三十,十五岁的杭国旺带同班同学闯入同学罗平家,除了砖瓦不能搬,所有能搬的东西,他们全搬走了,他们还想强占罗平家的房子,当时东南陆军部队参谋长带着老团长的遗物到淮市替老团长寻亲,完成老团长的遗愿。几经走访他找到了罗平,那会儿大伙儿才知道罗平的母亲是烈士子女,那个参谋长一个星期前到的淮市,如果早三天找到罗平母亲,他父母应该不会死,听着老浦口人唏嘘,那个参谋长非常难受,带着愧疚和革委会的人交涉领回了罗平父母的尸体,和罗平一起安葬了罗平父母,离开之前替罗平打点好了关系,罗平才没遭多大罪,还保住了房産。
革委会解散了,杭国旺没了去处,再也不能靠着闯进别人家抢东西当赌资,他日子过得很不顺心。最近他被人带到榴城街道赌钱,找到了曾经威风凛凛的感觉,在赌坊待了一个星期,期间陆陆续续跟赌坊借了两千块钱,当他再找赌坊借钱,被赌坊打手丢了出去,赌坊打手限他一个星期之内还清赌债和利息,迟一天切掉他一根手指头。
杭国旺认识其中两个打手,他俩都是劳改犯。
耍流氓和特wu都没有好结果,这两人活活饿死了爹妈,打残了邻居,却只被判坐几年牢。
作为杀猪匠的两人把人喊成猪,曾经说过在他俩眼里人和猪没有区别,所以当时还在革委会上班的杭国旺不敢招惹他俩,这会儿杭国旺见到他俩,两腿抖成了筛糠,连滚带爬滚出了榴城街道。
杭国旺守在羊肉汤馆和供销社门口,被乔忠厚手里的宰羊刀吓跑,掉头埋伏在巷子里,看到有人站在罗平家门口,他按捺着不动,见门被罗平打开,他沖了进去。
罗平现在一身腱子肉,不再像以前那麽瘦小,任同学们欺负。
杭国旺被罗平堵住,他出不去,扑通一下跪下,哭得稀里哗啦:“罗平,咱俩做了28年邻居,8年同学,这回你就当没看见我,下辈子我做牛做马报恩。”
曾经跟阎王似的杭国旺被罗平一脚踹开,杭国旺在地上滚了两圈,却死死地护住怀里的碗。
罗平走进屋里,杭国旺趁机钻空子跑了出去,林北插上大门门闩走进屋。
“你咋不帮我拦着他。”罗平坐下,拎起茶壶倒茶。
林北坐到罗平对面:“你能把值钱的东西堂而皇之摆在人前?”
罗平没说话,低头兀自喝茶。
林北拿起一个杯子,弯腰拿茶壶给自己倒茶。
两人就这样喝了半肚子茶,罗平独自离开,林北继续喝茶。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罗平抱着一个长一米宽三十五公分的红漆木盒进来,林北挪开茶壶水杯,罗平放下木盒,木盒被老式锁锁上,他掏出钥匙开锁,打开木盒:“这是光绪年间‘大雅斋’官窑。”
罗平托起花瓶,让林北看底部,底部写了“大清光绪年制”。
罗平跟林北细说这款瓷器为何叫‘大雅斋’官窑,从(太)(平)(天)国运动和撚军说起,又涉及到当权政府付西方(侵略者)大额赎金,为了给侵略者送钱和维持慈(禧)和光绪帝奢侈生活,衆多堂明款瓷器应运而生,‘大雅斋’就是其中一款瓷器:“我这还有‘坤宁宫制’、‘长春宫制’的瓷器,不过都比不上这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