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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北,一个土生土长的农村娃没见过黑毛猪,跟他一般大或者比他小的市民更没机会见到黑毛猪,长辈跟小辈介绍黑毛猪,说起黑毛猪被白猪取代的过程,说着说着,神色黯然说:“我回娘家,我娘总烧一碗红烧肉给我吃,我娘走了,换嫂子烧红烧肉招待我,没了以前的味道。”

“我娘家没你娘家富,吃不起鲜肉,不过我每次回娘家,我娘就会打开她的百宝箱,取一块鹹肉,炒蒜苗鹹肉给我吃。娘走了,我也开始腌鹹肉,始终没有娘腌的口感好。”

“我每次回娘家,爹总说闺女啊,只有你回家,咱家桌上才会出现荤腥,咱们父女俩走一杯……我现在回娘家回的可勤快了,手脚也不懒了,眼里也有活了,不用爹说你娘腰疼了几宿,让她躺床上休息,秀儿,咱父女俩把墙上的蜘蛛网扫下来,把被里被面拆下来……”回到娘家,她自己找活干,可是爹娘不在了,只能抱着爹娘的遗像无声哭,宣洩对爹娘的思念。

……

年轻人经历的事还少,无法理解长辈複杂的心情,不过经过长辈科普,他们坚信黑毛猪肉比白猪肉香。

他们这儿几乎没人养黑毛猪了,错过林北手中的黑毛猪,他们可能很难有机会尝到黑毛猪肉。

林北也是今儿才知道本地出现过黑毛猪,也了解到黑毛猪消失的原因,他清了清嗓子,说:“他们那儿也开始养白猪了。”仗着大伙儿无法求证,林北心思转了转,在不知道那边有没有白猪的情况下,说出了这番话。果然大家听了他的话,看照片中黑毛猪的眼神愈发热切。

他又说:“这批腊肉、腊肠用山上百年树龄的松枝熏的,也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接受这个味道,为了不让大家花冤枉钱,我建议大家买一份牦牛礼盒,牦牛肉干绝对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林北演讲就像走一个形式,好像搞演讲就是为了给他们发礼包,要不是有人留意照片的数量,林北就真的不给他们介绍黑毛猪。

现场没一个傻子,都是人精。他们结合本地黑毛猪消失的原因,推断出当地养白猪的人多了起来,养黑毛猪的人会越来越少,得出林北手中货少的结论,所有林北藏着掖着不肯介绍黑毛猪。

都这样了,他们要是还不买黑毛猪礼盒,老天都看不过去。

林北看穿了他们的心思,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瞬,他好像不知道怎麽劝大家不买或少买黑毛猪礼盒,下意识转圈想办法。他转了许多圈,差点把人转晕,忽地顿住脚步,跟大家说:“都是猪肉,吃哪个不是吃,既然都是吃,我觉得吃白猪肉最划算。”

年纪大的人说:“一个半年出栏,一个一年出栏,口感能一样吗?”

年轻人说:“从年头忙到年尾,我们想吃点好的,不过分吧!”

林北跟他们算笔账:“不是不让你们吃点好的,而是黑毛猪礼盒和牦牛礼盒价格一样,一样的价格,当然买牦牛礼盒。

你们会说两者价格不可能一样,确实不可能一样,但是黑毛猪礼盒里装了一斤腊肉和一斤腊肠,牦牛礼盒里只装了一斤牦牛肉干。”

黑毛猪礼盒里的肉比牦牛礼盒里的肉整整多了一倍,衆人喉咙滚动,拼命咽口水,林北失笑说:“你们要是知道黑毛猪礼盒的价格,你们或许就不会激动了。

你们可能不以为意,认为猪肉贵能贵到哪里,那麽我当场算笔账,在算账前,我想让你们了解一下我们决定前往西南承受了多大的压力,我们下了多大的决定才能有勇气跑到几千公里外的地方给你们弄来一批货。我说这麽多,你们可能无法理解,我给你们举个例子,运输队跑长途,为什麽非得组建车队跑长途,又为什麽退伍军人在运输队里吃香,归根结底是车匪路霸猖獗闹得,这样你们是不是有一丁点理解我们的艰难。

我们的担惊受怕全具体体现在我们出发前,雇了一群人跟我们前往西南,你以为你付人家工资,就值得人家冒风险跟你走一趟,做梦呢,得给人家解决工作,人家才肯跟我们走。

我们吃的猪肉,可能是养猪场的白猪,也可能是农户家的白猪,我采购的黑毛猪肉没有一头不是农户家养的,一户人家养两头黑毛猪就不得了了。农户辛苦一年,普遍留半头猪犒劳自己,其他的卖给收猪贩,收猪贩手里的肉当即流通到市场,晚上就到了千家万户饭桌上,农户手中的肉被腌制起来,这是他们一年的肉菜,我从农户手里采购腊肉、腊肠,等于从他们口中夺肉,你价格不出高点,人家凭什麽把肉卖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