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天带照片给你看。”冯援朝说。
虽然冯援朝已经不想搭理他了,但是阿杰不在乎,嬉皮笑脸问:“那边的孩子上学不用翻山头、走山路吗?”
“那里是平原地区,没有山给孩子们翻,镇上有小学、中学,有的村也会建小学。”冯援朝说,“他们离家近,中午回家吃饭。”他去上学,背着午饭去上学,说是午饭,其实就是几个洋芋,等到中午,老师升起一堆火,他们把洋芋做上记号丢火堆里,火灭了,他们把洋芋扒出来,扒开烧成碳的皮,狼吞虎咽吃下去。更多时候老师给他们煮洋芋。
现在山里的孩子走他们以前走过的路,吃他们以前吃过的饭,冯援朝以前不觉得有什麽,直到去了淮市他才发现山里的孩子上学太难了。
林北问完了事情,扭头发现冯援朝、阿杰勾肩搭背说悄悄话,他一个人走出售票厅。
他刚刚向售票员咨询他包车去九襄,要怎麽包。售票员说后齐没有去九襄的线路,林北塞给他一包烟,销售员火速把烟揣兜里,跟自己说他帮自己向领导请示一下,售票员离开了几分钟,回来告诉自己他们领导拒绝了自己包车请求。
林北提出他想和车站领导见一面,售票员坐在位置上喝茶,摆明了不想再和他沟通。
售票员觉得继续和林北沟通在是浪费时间,他做出喝茶的动作,希望林北识趣点,自己离开。
如果他不是到九襄谈生意,可以靠两只脚走过去。但是他就是到九襄谈生意,必须找代步工具。林北站在台阶上,擡头眺望近处的山,白云从山的上空悠哉飘过去,露出湛蓝的蓝天,他多看一眼,灵魂上染了的浑浊便被洗掉一分。
林北的心平静下来,打量只够停六七辆车的汽车站,注意到大巴车边上多了一辆摩托车,一个身穿皮夹克的男人靠摩托车上抽烟,那个叫阿滨的男人抱着一个木盒子从大巴车上下来,蹲地上数木盒子里的毛票,手上的动作由快变慢,林北站在门口,似乎听到了男人粗重的呼吸,听到到男人心髒沉重地跳动。
这是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的呼吸,悔过却怎麽也抹不掉的过去带来的心跳,林北下意识攥紧包,调解乱了的呼吸。
皮夹克男人等的有些不耐烦,他丢掉烟头,夺了阿滨捏在手里的钱,把钱装皮包里,骑上摩托车扬长而去。
阿滨拎着空桶上了车,驾驶大巴车离开汽车站。
车站里还剩一辆大巴车,司机却迟迟不出现。
冯援朝、阿杰发现林北不在售票窗口,跑出来,在门口看到了林北,两人朝林北走去。林北也发现了两人,指着汽车站仅剩的一辆大巴车,问两人:“这辆大巴车,今天不跑了吗?”
“我不知道。”冯援朝挠头。
要是刚刚冯援朝没跟自己透露眼前这位老板极会卖货,这位老板这次来西南,就是寻找西南土特産,把它们运回南方卖,阿杰肯定不会跟林北透露其中隐情。这不是冯援朝跟他透露了嘛,阿杰脑瓜子转的特别快,很快做出最有利自己的决定。
他先把大家带出汽车站,随后拉着林北到树下,跟林北透露这辆大巴车和阿滨的大巴车是他们自己贷款买的,他们没掏一分钱,跟卖车老板贷款买的车,正是他们一分钱也没掏,利率比民间借贷利率高四厘。
林北震惊到失声,他想不通怎麽会有人在没有本金的情况下贷款买明显超出他们购买能力的东西!
“车站这辆大巴车,是许树的。他想赚钱,开其他路线,被那条路线的司机师傅围堵,那群人把许树打进医院,还把许树的车开走藏了起来,还是许树拖着伤找卖给他车的老板,许树给没给老板好处咱不知道,反正第三天,许树的车就停在汽车站里了。”阿杰忍不住唏嘘,“他俩赚没赚钱咱不知道,反正自从他俩买了车,就没一天安生过。”
林北心思转的非常快,他包车到九襄都包不到,不由担心接下来找不到交通工具把货从産地运到小林场,他下意识敲点手背,脑中闪过王国华的身影,这人打着承办老年食堂的口号,在淮市吃的非常开,经常出入(正攵)(广付)各个部门,他倒是可以借鑒一下。
林北心里有了主意,忽然朝汽车站方向走去,把阿杰吓了一跳。
林北就站在汽车站进站口,目不转睛盯着停在站里面的大巴车。似乎想通了什麽,林北朝阿杰招手。
阿杰被林北一系列行为搞蒙了,他揉了揉脸,笑容谄媚跑到林北跟前:“老板,您有什麽吩咐?”
“我要包他俩的车,至少包三周。”林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