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停下脚步。
在一片无法压制的呜咽哭声中,我看到了左若童。
左若童不再是月上仙,他坐在太师椅上,鹤发鸡皮,脸上的褶皱宛若一道道沟壑,密密紧紧地挤在脸上、身上,拐杖支撑起他老弱的躯体,明明才七十岁,却如百岁老人一般。
他顶着一个球太久了,久到占据了他的大半生。
如今看来,却是梦幻泡影,过往种种,皆是一场空,球还是球,他还是他。
但是——但是——左若童垂垂老矣,还剩下最后一口气,却不忘三一门:“生者死之根,死者生之根,我今生虽不成,但想来几十年勤勉修持,还是在根本上做了些向善的改变,那改变虽说微不足道,但当我重新来过之时,应该能祝我少走写弯路吧。
“各位今生之路还未走完,谨慎,谨慎吶。”
我一步一步向前走去,在左若童面前停下,半跪在地上,扶起他苍而老的手。
“金盏花,还记得吗?”我缓缓道。
左若童点头,他意识到我已经从那场时空旅行中回来,带着属于我们的记忆回到他身边。
我终于完整地爱着他,平等地爱着他。
却要面临他的死亡。
左若童迷蒙浑浊的眼眸闪过一丝清亮:“我记得,一直都记得。”
我记得在漫长的等待时光里,我曾对天发誓,我会一直记得你和你的一切;无论从前还是现在,都会一直爱着你。直到我的死亡,将所有的爱意磨灭。
他爱我吗?我没有问出口,答案早就知道了。
那是在很久以前,久到他还年轻,有少年的傲气与锋芒,在一个夏日的黄昏,为我遮挡并不猛烈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