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未下过山,因为亲娘还在山上。
他不知道什麽是错,但现在他想他明白了。
他错在没有早一些带娘亲离开这儿,没有听娘亲的话好好躲起来,没有早一些将那些欺负他的人统统砍下脑袋……
“娘亲有些累了,想睡一会,可……又舍不得我的敬儿。”
“你还那麽小,这些年来辛苦你了……”
眼泪无声滑落,月檀感受到自己的意识正在一点点涣散,可朦胧的眼中依然放不下这个受尽委屈的少年。
他知道,那个人不会来,最起码不会在她死之前来。
“我的儿,你一定要……活下去。”
“这不是你的错,无论发生什麽……都不是你的错。”
她彻底脱了力,手无声地坠下被他立马接起,可干瘪且畸轻畸重的触感却让他身子猛地一僵。
“娘——”
尽管受多大的剔骨之刑,他从未像现在这样害怕过,他跪地想将她扶起,可肩头赫然的落空却让他瞳孔地震。
他这才发现,她裙摆处的衣布已经被撕裂地狼狈不堪,而她的身体上下也早已渐渐泛出了一遍遍浸透衣裳的血印。
“那些肉……”
楼止只觉得自己的胃里翻滚地厉害,他克制自己不要去想赶紧为娘亲治疗才对,可那咀嚼的动作和声音却在脑中挥之不去。
他知道死是什麽意思。
就是她再也不会开口说话,再也不会用温柔的眼睛看着他,再也不会刮他的鼻尖说自己又是如何想念他……
再也不会吃到那甜腻腻的桃花糕了。
他果然和他们说的一样——他果然不配成为人。
可月檀却还是笑着安慰他,“娘不会死的,就像你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