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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景象在之前经过的那些城镇处都已经见过,不用再打探也知道,是因为人手不够,田地抛荒的严重,除了官员士族大户有能力着人打理自家田産,其他散户有些是去别处讨生活了,有些是因为没有余钱买种子,无力打理,只有另想办法,听天由命。

而且看情形,卢阳这里的情况要更严重。

兵马被留在城外,虞欢他们只带了少部分人进城。

进城所见一样萧条。

他们找了一家客舍住下,客舍老板看到他们这麽浩浩蕩蕩一队商队,不免叹道,“敢问各位是从何处来的?不是我说丧气话,如今这卢阳城内能有实力做成生意的,只有连氏一家,但来卢阳的商人可不少,个个儿都想着能与连氏做成生意,你们若是没有什麽出挑的货物,我看是难啊。”

兰执本来都已经往里面走打算先去收拾东西了,听到这话,立刻折回来,问客舍老板,“咦?老哥这话可怎麽说?我们是从绥远城来的,边镇那边生意不好做,这才往南来找找生意。遥记得前些年的卢阳是远近闻名的交易大城,光是能兑换的钱币都比别处多好几种,我们这才想着再来卢阳碰碰运气。可方才听老哥这意思,这里和从前好像不太一样了?难不成……这里也要打仗?”

说到打仗,兰执连声音都压低了许多。

兰执生得有些胡人相,大燕各地的胡商本也有不少,客舍老板平日里也与胡人打交道颇多,加上他天生就很能拉近与陌生人的关系,客舍老板看他说完,果然又多讲了一些,“嗐,打仗倒是谈不上,不过我也只是听说啊……”

客舍老板也把声音压的极低,音量仅限于就近几人才能听到,“冀州那个陈仁柏正在广募人才,看那架势,他是真要打进洛阳给自己弄个皇帝当当。

听说燕州、幽州还有北境这边已经有不少士族响应了,卢阳的连氏好像也有这种意思。

就说上个月吧,连氏私下里购置了些东西,之后没几天,城中的铁匠铺就关了一大半。

这风声不知怎的就漏出去,好些个商贾都来卢阳,想找连氏做生意,这里面有些是有确切消息的,带来的东西很有诚意,连氏看了满意,就收了;

有些纯是来碰运气的,什麽丝罗绸子香料猫眼儿的拉来一大车,结果一样儿也卖不出去,到最后赔了个底儿掉。

唉……”

“竟然是这样……”兰执沖着客舍老板抱了抱拳,“多谢老哥相告,看来我们也只能碰碰运气了……”

客舍老板多提了一句,“其实去罗氏那边试试也行,罗氏虽说被连氏打压着,但也是本地数一数二的士族,咳咳……不过我也就是这麽一说哈……”

兰执:“这就很能帮我们解决一个难题了,老哥先忙,我们也先进屋去收拾收拾。”

几人聚集在屋子里,就着客舍老板刚刚说的话商谈了一会儿,最后决定还是先看看城中情况。

行动之前,兰执看向虞欢、沈岭二人,“我们要是去冀州投奔陈仁柏,为何不直接赶路?现在看这情形,已经陆续有不少势力都去投奔陈仁柏了,我们若能抢在前面,不是也能在陈仁柏跟前拿个位置?”

沈岭摇摇头,“但是现在已经有不少士族出动,你别忘了,士族能动用的资源可比我们多多了,到时候我们在陈仁柏跟前还是像在陈一羽那时候一样说不上什麽话,不如先沿途探探底细,看看那些士族的虚实。而且,我们这次投奔,最好能奔到陈仁柏的心坎儿上,这样才有用。”

“也对。”兰执深以为然。

这会儿天色已晚,衆人也都各自回去收拾东西,赶了许久的路,也实在是乏得很,没多久各个屋子就响起此起彼伏的鼾声。

屋内,沈岭盯了一会儿虞欢摘下簪环的背影。

他的视线盯得太牢,尽管虞欢是背对着他,镜中也不曾映出他的脸,但她也察觉到了沈岭的目光,回身看向他。

她转身的时候,手上没停,还在摘耳环,视线刚刚好和沈岭的对上,眼见着沈岭呼吸一乱,目光跟着往旁边躲去。

“怎麽了?”她摘下其中一只耳环,干脆面向他,一边摘另一只,一边问,“是有什麽话想问我?”

因着快要就寝,两人都换过外衣,这样的情形之前的每日都是如此,按理说应该不存在不习惯有些抹不开的情况,而且沈岭也不是什麽扭捏人,真有什麽话,他应该早就大大方方问出来了。

然而今晚的沈岭有些奇怪,他好像不太敢正对她的目光,每次都是在两人的目光稍稍交彙的时候,他就开始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