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芸娘特地看向了舒乐和,笑着说:“到时我一定要多敬舒公子几杯,多谢舒公子救了我西灵妹妹。”
“各位画师,我是兰枝,后院已经给几位备好了宅子,还请几位安心住下。有什麽不满意的,直接和我说就好了。”兰枝走上前,两手交叉在胸前,朝着三人行了一礼,然后语气平淡地说:“谢画师,白画师,舒画师,今日的仕女图主题,画的人物是叶小姐,一炷香的时间,还请几位画师即刻作画。”
“什麽?什麽即刻作画?不是……不是说好了自己回房间作画的吗?”那个畏畏缩缩、局促不安的年轻画师立刻有些慌了。
另一个一脸傲慢的画师插了一嘴,“白山画师近几年在桓阳城声名鹊起,如黑马一般横空出世,都有人将你奉为大魏年轻一辈画师第二位,仅次于舍予画师,如今还怕现场作画吗?”
兰芸娘笑道:“谢台画师倒是极为推崇舍予画师啊。”
“当然。”谢台肯定地说,眼中的得意掩盖不住。
“舍予画师的山水画大魏一绝,当初一幅江南百景图惊豔了大魏画坛两年,就连奇石老人都啧啧称奇,只是舍予画师低调,从来不曾在大魏文坛公开亮相。如今江河日下,什麽腌臜角落,犄角旮旯里出来的画师也敢和舍予画师排个一二……
兰芸娘一喜,想起什麽似的,眼中的喜悦盖不住。慌忙翻出之前桌阁之上的几幅画,展开一看。简简单单的一幅兰草图,却活灵活现,生机勃勃。右下角的落款正是舍予,舍予,这幅画上的署名就是舍予啊。
“谢台画师,你来看看,这是不是舍予画师的大作?”兰芸娘喊谢台前去赏鑒。
谢台画师忙凑过去看,看了半晌,看到了那方红印就是一惊,然后目不转睛地确认起来,直看到底下的题款,不由喜道:“兰小姐,这幅图确实是舍予先生的真迹啊!”他眼中的狂热掩盖不住,“舍予先生也来了吗?还请兰小姐为小生当面引荐!我愿将兰小姐的佣金全数奉还。”
兰芸娘悄无声息地收了兰草图画卷之上另附的姓名笺,压抑住了内心的激动,小心翼翼擡头看了一眼舒乐和,一下子分明了。舍予舍予,竟是此意。
舍予?舍予,好像在哪听过。
叶西灵回想这个名字,在上一世,宿在林朝露的身体里,她也听过这个名字。好像舍予这人是个天才画师,称霸大魏画坛很多年,作品极少,流传世面的皆是精品,江南百景图更是拍出了大魏百年单幅画图第一的高价。但是从来没有人知道他的样貌,这人死得很早,江湖流传舍予死在旧朝,都没活到四皇子登基,林朝露成了皇后之后喜欢舍予的画作,重金大肆搜集,也多是找到了仿制品。
谢台还在那里侃侃而谈,兰芸娘收起了画,擡眼看向了舒乐和。
舒乐和的脸色有点不太好,他看着兰芸娘轻轻摇了摇头。
兰芸娘心里明镜似的,掩住嘴角喜色,回谢台道,“谢画师,我拿错了,这幅画不是来送来参选的,这幅画是我重金买来送给家父的生辰礼。如今谢画师确认是舍予先生的大作,我可以安心了。”
谢台面露难色,也只能作罢。
刚刚舒乐和和兰芸娘那一番眼神的交流谢台没看清,但是叶西灵看得分明,兰芸娘收好的姓名笺也没有瞒她,她看到了上面两个乐和,不过她确实也没有想到,原来舒乐和就是舍予,舒,原是舍予。有意思。
她饶有兴味地擡头看向了那个病秧子。
“几位画师请开始吧。”衆人安静下来之后,大丫鬟兰枝道。
刚刚那个小插曲一点也没有影响,谢台和舒乐和看着展开画毡皮纸,準备了起来。
“我,我……不能在这里画,我要去房间里画。”两人已经动笔了,但是白山却越来越紧张,叶西灵目露疑色,她都能看到白山微颤的指尖和额角的薄汗。
为什麽?
兰芸娘吩咐兰枝:“给白山画师準备好一个单独的空房间吧。”
“白山画师请跟我走吧。”兰枝看着他,白山点头不叠。
白山跟在兰枝身后,转身时不小心撞翻了谢台的砚台,“啪”地一声,砚台掉在了地上,墨汁溅了一地。白山慌慌张张地道歉,谢台怒目相视,心情更是不好了。
兰芸娘又让下人重新拿了一个新的砚台过来。
两人画画时,只能听到湖上喜鹊的叫声,叽叽喳喳、生机勃勃,更显得景致清幽恬淡。
谢台时不时还要看看叶西灵,但是舒乐和却一次都没有擡头过,他成竹在胸,工笔细描,好像胸中自有万千风景,只待信手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