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张妈和庄楚生婶婆聊起往事,柳倾雪这才知道,原来当初柳父曾经带着原主娘亲在村北头住过,还和庄楚生婶婆做过邻居,柳父也给婶婆家里做过石匠活。后来柳倾雪出生,李工也将张妈带过来伺候柳家娘子,张妈在柳家看孩子做饭出出进进经常和婶婆见面,再后来,柳父搬家搬到了河道这头的村南面,两家就离得远了。

婶婆家的男丁大多都在县城或者外地打工,只有农忙的时候才回来干活,家里平时没有男人,那个时候张妈又在柳家石匠铺子里给帮工们做饭不经常在家,所以婶婆就没再来过柳宅。

直到头两年婶婆的房子翻盖,请柳父过去帮忙打石基,两家人才又见面了一段时间。

婶婆拉着庄楚生对他笑道:“柳姑娘生下来的时候你都去京里读书了,可惜你没见那时候柳家的小娃娃,白白嫩嫩的,是村北头最好看的小娃娃。我家要是有这麽个小娃娃,可就太好了!”

庄楚生任张妈和婶婆调侃,只垂眸不语,他嘴角牵起点弧度,即便不擡头,他也知道那个“小娃娃”正盯着他在呆呆地看。

柳倾雪果真是有些目瞪口呆,她早已经注意到正厅里摆了一大堆菜蔬土豆子,加上庄楚生婶婆口中那套熟悉的话术,什麽“我家里要是有这麽个闺女就好了”之类的,她有些迷茫,迷茫之中又有些恍惚:难道庄楚生也是跟着他家婶婆来提亲的?难怪他今日给她的感觉怪怪的,一个劲儿地低头。古代男子订婚也是要羞涩一番的吧。

她看了看地上的那堆菜,心里冒出疑问:这就是庄楚生準备的订婚聘礼?

正巧婶婆拉着张妈走过来,指着那堆菜说道:“这个是茄子,那个是大叶子芹菜,还有这是地瓜”

样数还不少呢!

柳倾雪单手抱住肩膀,另一只手摸了摸下巴,觉得比拿了两根小菜就想和她订婚,做条裙子就想和她结婚的赵家母和赵青要强多了。

可能这当地小村子里的聘礼就这个价儿吧?柳倾雪暗暗寻思,一边又打量庄楚生,这书生气质是真不错,搁在她原先世界的朋友里,恐怕不少都愿意倒给他菜就跟他的,但现在柳倾雪实在是没什麽钱,要这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书生实在没什麽用,虽然他按摩的手艺确实不错,剩下按摩店的钱应该也够养活他了。

等等,她在想什麽呢?柳倾雪猛然回过神来,她现在可是柳家石匠铺子的掌柜,象蚁山官山路的工头!怎麽能考虑这些乱七八糟的?

眼看庄楚生的脸蛋都要滴出血来,柳倾雪想,一会儿回绝他的时候一定要婉转,别把书生给气哭了。

就听婶婆说:“咱们把东西拎到后院去吧!”张妈客气道:“这怎麽好意思麻烦你!”说着就接过婶婆手里的东西,两人作势就要往柳宅里面走。

“哎!”柳倾雪忙喊了一声,婶婆和张妈回过头,柳倾雪顾不得措词,直接说道:“我还没同意订婚呢!”她说完,觉察身侧跟着的庄楚生身子一僵。

婶婆莫名道:“订婚?柳姑娘,你是说订婚吗?”张妈也是一愣。见这两人的诧异神色,她一下子想起疏忽了的关键:人家还没提一句有关订婚的事儿呢!柳倾雪脑子忽然嗡地一声响,想起来之前庄楚生带来那袋苞米粉时候说的话“这是我婶婆听说我在山里的事,特意磨了一天让我拿来的”,呃难道是她搞错了?误会了她们的意思了吗?

都怪这两天她连轴转,忙完钱庄又去工地,事情太多,脑子都不够用了。除了赵家赵青,正常人谁会拿袋菜来求婚啊,人家这摆明了就是带点谢礼嘛!

眼看婶婆她们还愣在那里,柳倾雪赶紧走过去帮着拿菜,一边还没话找话道:“呦,这个是什麽菜?怎麽还带着土?”

婶婆年纪大,还以为她刚才是听错了什麽,也没在意,见柳倾雪来问,注意力立刻转移到手上,刚要说,那边张妈就笑道:“大小姐,你是从小跟着东家做石匠活,还没见过这菜秧子!这都是已经长出幼苗的各种菜,种在地里就能活,可好伺候了。”

婶婆和张妈一直关注这菜苗,转头就把刚才的“插曲”忘了个一干二净。柳倾雪心里尴尬大减,正想糊里糊涂混过去,去察觉身边庄楚生那侧反而有道炽热的视线,定定落在她身上。

柳倾雪忍住脸颊的绯红,目不斜视跟她俩继续插嘴:“这麽好啊!那我可要好好看看,一会儿我也亲手栽种一下试试。”

婶婆却夺过手,忙着连连推辞:“哎,怎麽能让柳姑娘你动手呢?”张妈也说:“小姐你上工地累了一天,还是快歇着吧,我来就行。”两人推拒一阵,竟将柳倾雪整个人排斥到一边,相互拎扯菜苗袋子,交谈着往后院快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