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不自在从红霞姑姑脸上流露出来，柳倾雪心中的疑惑彻底做实了。

“唉……其实夫人本来连门都不让你进的，我这也是自作主张，想你肯定大老远从村里一路赶来，所以想让你喝口水，歇一歇再回去！”红霞姑姑一脸愧疚地指着眼前亭子里小桌子上的点心和茶，说道：“你用过饭了吗，这个点心你吃了吧。”

“不是，姑姑，这，不用了，我吃过了。”柳倾雪虽然提前已经有所预感，还是有些不甘心，她摆手谢过红霞姑姑的点心，顿了顿，才问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麽夫人会突然就不要我的货了呢？”

红霞姑姑想了想，说道：“……其实你也不用问这个，就算我告诉了你，夫人还是不会要你的货，而且……”红霞姑姑四处看了看，将嘴巴贴近柳倾雪的耳朵，悄声说道：“恐怕之后这县城里头，是没人会再买你的东西了！”

柳倾雪心中一震，有些没反应过来，她缓缓摇头道：“不会吧，怎麽会这样……”

红霞姑姑忙掩住她的嘴，示意她别让人听见了，然后懊恼地说道：“你看看你，我好心告诉你，你别声张嘛！”

柳倾雪尽管不解，但也还是压低了声音，问道：“不会啊，红霞姑姑，我家的洗衣石板还都在卖着呢，最近也有订货的啊……”

红霞摇了摇头，好像不知道该怎麽和柳倾雪说，半晌叹道：“就你们那些洗衣石板，能卖过这些石雕小像吗？多少个洗衣石板的价格能比上一个石雕像？”

“况且你们家还卖得那麽低价，几乎是没怎麽赚钱是吧？”

柳倾雪绕是震惊，但也不得不承认红霞姑姑说的在理，她本也没想用洗衣石板赚钱，几乎就是贴着成本价卖的，只不过因为爆单卖得多，才能些微看出赚了点工钱，实际上跟她想接下里做的石雕生意，差远了。

但柳倾雪也听明白了红霞姑姑的意思，就是说以后富户的门路对她来说就是关闭了的，洗衣石板是卖个普通老百姓的，这种石雕只能卖给富户人家，若是县城的富户不买，柳倾雪想靠洗衣石板起家，恐怕是……相当难！

那洗衣石板不坏不烂，不属于可消耗品，而这古代的县城、村子全都没有那麽多人家，即便是一家都卖一个，也不可能赚够修路的工钱。

柳倾雪一下子有些着急，心里念头乱七八糟，看红霞姑姑严肃的语气，绝对不是跟她开玩笑，恐怕不知出了什麽岔子，县城的富户开始集体抵制柳家的东西了。是赵青吗？赵家居然有这麽大的本事！真是小看了赵家……

红霞姑姑眼看面前的少女白了脸色，正想着安慰一番，却见柳倾雪起身告辞道：“多谢姑姑告知我次事！”说完，对红霞深鞠一躬。

红霞惊讶极了，本以为这小姑娘会慌里慌张不停地追问到底是怎麽回事，或者并不相信她说的话，没想到这少女这麽冷静。

“呃……”红霞心中疑惑，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你还好吗，这就要走了，你不想知道更多了吗？那你今后怎麽打算呢？”红霞当初看这个小姑娘一个人带着一群帮工在那里摆摊兜售就觉得真是不容易啊，眼下这个状况，红霞对柳倾雪更是涌起了一些疼惜之情，明明这孩子跟夫人女儿差不多大，却要承受这麽多生活的重压。

柳倾雪好似就僵了那麽一瞬间的表情，很快她又恢複成原来淡然的模样，对红霞笑道：“姑姑不是已经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了？我心里很感激的，姑姑想知道我接下来怎麽办？嗯，接下来当然是继续想办法经营家里的铺子，多试几条路，总能想到其他办法的！”

似乎是看出了红霞眼里的担忧，柳倾雪又说道：“姑姑不必为我忧心，我……还是有退路的。”不是还有一个办法吗，那就是惠人钱庄那笔款子，还有让出山路，再不就去求赵家帮着签一份说明父女关系的文书……

总之，那都是后话了，柳倾雪又再一次跟红霞姑姑致谢，随后就要起身回去。

红霞姑姑不知说什麽好，柳倾雪脸上的坚强和她的年纪看起来实在有些不相符，红霞拉着柳倾雪道：“你还是把这点心吃了吧，夫人暂时不会过这边来，我给你看着，你再喝点茶水。”

柳倾雪看出红霞姑姑极力掩饰却已经透露出来的愧疚不安和担忧，她想，可能红霞姑姑也在自责，要不是她引着柳倾雪到了宋府，也许事情还不会到这种糟糕的地步。

其实这跟红霞姑姑一点关系也没有，反而是上次见到宋府的宋夫人后，给柳倾雪无形中带来了莫大的鼓励和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