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觉得我傻！啊？”柳倾雪忽然吼了一声，惊得小梨和兰嫂子都擡头看她，连河边那几帮洗衣裳的妇女也有伸脖子往这边看的。

她以为赵青就是想气她，得逞后必然得意洋洋。却不想那赵青听闻她这句话，直接跪下了。

柳倾雪：“……”

对，没错，赵青跪在地上了，浑身瑟瑟发抖。本来要跑过来看看情况的小梨和兰嫂子跑到一半也僵在那里，进退两难。

柳倾雪呆住了，她下意识往后跳了一步，这是什麽意思？这是什麽意思？

碰瓷吗？

赵青要给写证明

就看赵青结结实实跪在地上，抖着身子跟柳倾雪反複嘟囔着求饶：“大人有大量，别跟粗鄙小人计较啊……”

见赵青并没有什麽实质性的“恶意”，小兰嫂子又将小梨拉到一边，两个人都是一副瞠目结舌的样子，还是小梨先开口的，她结巴地问小兰嫂子：“他，他是不是再求咱们姑娘嫁给他啊？”

小兰嫂子根本听不见赵青说些什麽，看小梨转头看向自己求问，迷惑地摇头道：“不太像啊……”不过，她又想起今天赵家人来弄得那套架势，又艰难道：“也不说定……”

两人再次将目光投向柳倾雪和赵青，只见柳倾雪似乎是说了句什麽，好像让赵青起来，但赵青执意跪在那里，动也不动。小梨不满地说道：“他这麽想让咱们姑娘嫁给他啊？人家不答应他就不起来，太赖皮了吧！”兰嫂子不知怎麽回答，她是从来想不到，有一天能看见平时趾高气昂的赵家人像今天这样。

两人只顾瞪着眼睛观望。柳倾雪何尝不知道有人在看，不止小梨和兰嫂子，连带着桥下面也挤了几个脑袋，看样子是洗衣的妇女们也在看这边的“热闹”。

柳倾雪只觉浑身不自在，她是想帮原主讨回公道，让赵家为他们的所为“认罪”，但不是这麽稀里糊涂的，也不是现在这种形式。

余光看得见桥边的脑袋越来越多，柳倾雪不得不再次跟赵青低喝：“你赶紧起来！”

赵青这才抹了一把鼻涕，踉跄着站起身来，而他将脑袋擡起了一下之后，柳倾雪发现桥那边的看热闹妇女又都消失无影蹤了，她心里一阵无语，看来村里的人都忌惮赵家的商铺生意，怕被赵青发现她们看热闹再不让她们在赵家买菜了！

她把目光再次转过来看着赵青，真是觉得非常搞不懂，若说赵青刚才的表现要是装的，那赵青读书、做生意还真是白瞎了，上戏台子上唱几出戏，保管一炮而红。

莫非原来她想错了方向，宋府的事情不是赵青所为？那赵青也用不着向她下跪吧！

脑子里的想法像个乱糟糟的线团，柳倾雪只得抓住其中一个她最想知道也最迫切解决的问：“喂！你……我问你，是不是你把我在县城宋夫人的那笔生意搅黄的？是你干的吧？”

赵青原本耷拉着脑袋，听见这句话又白了脸，他刚要再次跪下，柳倾雪眼疾口快地说：“不许跪！”赵青抖了抖，又伸直了膝盖。

柳倾雪走了过去，围着赵青看了几圈，这人没什麽问题啊，脑子也没看出来被撞到的样子，怎麽突然就变得这麽怂了？之前不是一直是恶毒狂傲的人设吗？

赵青被柳倾雪看得发毛，但还是喃喃回答道：“是、是我。”柳倾雪一怔，就看赵青小心翼翼飞快地瞟了她一眼，再次说道：“是我搅黄了你和宋夫人那笔生意，对，对不起，你大人不计小人过……”随后又是方才那一大套说辞。

柳倾雪皱眉追问道：“你还让县城其他人也不要买我的石雕？”

许是柳倾雪这句话提高了声音，赵青又跪了下去，这次他没管那麽多，直接半趴在地上，不停地说：“是我、是我，都是我……不好，你大人不计小人过……”

柳倾雪脑子空白了一瞬，先不论县城的生意到底是谁搅黄的，有一件事肯定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赵青肯定是疯了。

她想起来之前閑聊的时候听庄楚生跟她普及过的一件事：本朝律法疯子杀人不与普通人受一样的刑法。

柳倾雪默默后退一大步，斟酌了半晌才开口打断跪地认错的赵青：“哎！赵家二少爷，你疯了吧，自己知道吗？你家人知道你出门吗？”

赵青虽然跪着不住道歉，可一直竖着耳朵听柳倾雪这边有什麽“指示”，所以听见柳倾雪的话，他第一时间擡起了头，愣愣地看着站开他一段距离的柳倾雪，茫然道：“我，我疯了？我没疯啊……”

一般装疯是不会说自己没疯的，只有真正疯了的人才会辩解自己没疯。柳倾雪又默默退了一步，她还张望了一下，也不知赵青身上藏着菜刀什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