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惨烈程度比五马分尸和千刀万剐加起来还要恐怖,而血肉残破的地面正中,李莲花提着染血的少师缓缓转过身,漆黑的眼瞳全是空洞。
这样的过度杀戮不该与正道之首武林至尊有任何瓜葛,剑神的剑只斩恶人不假,但昔日的少师对敌人也留有最后的尊重。哪怕当年他清理门户替师父报仇,也未曾这般下手残忍。
长生王该死,李莲花杀他没错,可这样的结局落入天下人眼中,便是再也回不去光风霁月的江湖传说。
白纸泼墨,神像裂纹,沖冠一怒,红颜枯骨。
神坛之下是万丈红尘,他投身其间,不计身后虚名化若浮尘。
凉凉的一眼,比他手中长剑更冷。栾世昌站在那里,双腿灌铅,知天命的年纪自诩没有什麽能让他害怕,可就是这麽一眼,他竟自心底感到一阵胆寒。
十余年的沉寂时光,很多人都忘了当年那个杀伐决断赐生赐死的少年门主,在匡扶正义的背面,是怎样的不好惹。
他一步步朝门这里走来,踏着血脚印,带一地粘稠粘连的声音,就连方多病也被这恍若地狱刑官的残酷场面震撼到,动弹不得。
李莲花将长生王大卸八……不,大卸一百八十块不止。
豆大的汗珠自额角发间滚落至脸颊,在那踏血的脚步落在自己身边时,栾世昌的身体绷到最直。然后,那长靴停也不停,从他身侧过去,肩膀相撞,他分明半分力也没有用,栾世昌却被撞的一个踉跄,身形晃了几晃,最后重重跌坐下去。
仿佛劫后余生,汗水湿透后背,唯余庆幸,李莲花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也庆幸,他没有真的伤了那个女人。
冬日雨刺骨的冷。李莲花走进雨幕中,身后被沖刷出一条长长的血路。
方多病追出五十米,找到晕倒的李莲花,背起人又捡起剑,才发现剑柄上系着一条小小的白玉手链,铃兰在雨滴的拍打下叮叮咚咚,声响渐渐隐没在急雨之中。
醒来的时候,床头安神香丝丝缕缕。身上的衣裳已经换过,侧目,床头摆放着他的剑、布袋和随身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