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傅衡阳。方多病转下去寻找始作俑者的蹤迹,眼前混乱一片,那些在身边伺候的侍女们受了惊,尖叫零散,那阿金护着墨弧,步步退挡,李莲花却瞧出他似乎刻意往荙公主那边引人,起初还有些遮掩,这到了最后几步距离,掩饰都懒得,直接错身带着墨弧腾起,让阿支荙独自面对四人淩厉的剑锋。

阿支荙被自己的亲卫反水,本就怒火中烧,如今见阿金这小动作明白过来被设计,更是裂眦嚼齿。她卸了兵器,此时只着一身湿漉漉的里襟,双掌应付四把冷铁刀锋,虽显吃力,但却愣是让她给扛了下来。

“墨弧,你当真觉着杀了我就能扶那个废物上位?”

那大巫祝被阿金这麽一带,带到了李莲花面前,闻言先是皱眉,其次看向阿金,最后才看向声源处的阿支荙。

李莲花观察入微,顿时明白过来,这些人并不是墨弧安排的,可是眼前状况他的确是百口莫辩,只能闷声吃下哑巴亏。

这四人手中的弯刀越来越急,不多时,阿支荙身上多处见了血,长剑划光而来,替她当下当面一击。傅衡阳先前的内伤未愈,只这一剑便急喘咳嗽起来。

“起开。”阿支荙皱一皱眉,纵然狼狈至此眼中也没有半分退意。

这是经历过真正战场洗礼的女将军,恐怕那边境三城的夺取中有不少她的功绩。

在场男人无一不自心底生出一股敬佩,就连阿貍看着她挺拔的背影也陷入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沉思。

她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有些失落。似乎不久之前的自己,好像也应该是这个样子。

就在其他人还在犹豫是否该出手帮忙的时候,那边独行的刀客越出水中,顷刻来到阿支荙身前,手中长刀轻巧出鞘,并不淩厉也不迅疾,却又能游刃有余地化解四人攻势,将四人紧密一体的阵型分散。

方多病和秦巍用内力烘干身上衣料,却被迫与被分散的其中两人缠在一起,不过这一交手,方多病眼底划过一模熟识之色,奇了个怪,他居然觉得这北域刺客的招式很熟悉。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被混乱牵动,阿金袖口一道寒光划过,若非意外,这样近的距离那位北域大巫祝就要当场倒地。

李莲花本不欲管閑事,可是那奇葩暗器在半路炸开,化为数根细密针刺,竟然同门上的八爪鱼十分相似。

长剑在身前转了个圈,那些浸过暗色毒液的针刺被挡回去,与此同时脚尖顺势踢出。阿金只觉手腕一麻,袖中的暗器盒掉落。

这番变故只在眨眼瞬间,若非李莲花反应迅速,那墨弧怕是早就闭了眼,死都不知为何。

阿金只堪堪剜了一眼李莲花,倏忽拔刀,仿若以此为信,方才在高台上歌舞升平的美豔舞姬们从惊惶中回过神一般,脚下腾云似的无差别攻向所有人。

宽敞的浴所瞬间乱成一锅粥,原本明朗的争权刺杀一下子变得複杂起来。

眼见再生变故,陆识手中长刀陡然换了个风格,李莲花应接着偶尔落在周围的舞姬,还能分出心思来细想,陆识的刀术若要杀了先前四人不是难事,可他并不下杀手,倒更像是拖延,但到面对这些舞姬时,他的刀锋比之在镜花水月与自己过招时也不遑多让。

这些表情麻木宛如同一匠人手笔制作出来的舞姬,难道比那四人更加难缠?李莲花回头,却见阿貍一脸煞白,双唇紧抿的样子仿佛在忍耐什麽痛苦。她一只手捂着另一只手腕,李莲花当即变了脸色,他就知道连翘的手段不会那麽容易看破。

不过越是这种紧要关头,那些舞姬袖藏利刃攻击密集,相比于先前四人更像不要命的死士,只攻不守,看见那架势要将这浴所中的所有人灭口。

李莲花拔剑,不再冷眼旁观,但他也不加入占据,守在阿貍身边,竟生生给她隔出一块无人能近之地。

其实相比于手腕绵延往上的刺痛,阿貍更难忍的是腹中绞痛,仿佛有一股力道在她五髒六腑胡乱窜动,她半张着嘴,连呼吸都无法顺畅。她想起了在镜花水月的那个幻境中,与连翘最后对话时的那一瞬异样。当下醒来便是和秦巍的那场假装,后来这种感觉没有再出现,她也就没放在心上。

可是就在刚才,她手腕刺痛难忍,她想要用李莲花教给她的运气调息下压,却发觉越来越难受,气息莫名不受控制。

难道重生之后的身体不能运气?可是她体内的扬州慢比之前只多不少,李莲花在她身上花费的内力她也不是第一次转化吸收。

她不明白发生了什麽,喉咙发不出声,想动动不了。等到李莲花发现的时候,她几乎快要走火入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