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俩人居然在北域王室的宴席上薅羊毛……

方公子被老狐貍的目光盯的尴尬,咳了两声,“我们只是想检验一下这北域王室是不是黑心搜刮民脂民膏,现在看来,果然是贪图享乐昏庸无道之辈。”

说着,将手里那些阿貍用簪子刮下来的金屑屑尽数倒进阿貍的手帕中,颇有一种视金钱如粪土的意思。

“虽是真金,但北域多金沙粗矿,用来襄铸家具,在寻常百姓家中也不算罕见。”秦巍见其他人脸上都是一言难尽,好心给两个好奇心重的小孩子解释。

方大公子顿觉丢脸,居然跟阿貍一样没见识。

“不过,王室昏庸无道确实事实。”傅衡阳冷不防接过话,李莲花侧目,之前在满月宫他被自己的内力所伤,方才那一剑救人又添新伤,此时坐在席间,穿一身白色锦袍,更显的像个病痨。

“病痨”斟酒,声音听着有些虚,语气却依旧閑适,“锻造这些桌椅的金子可不是粗矿熔炼,而是经过提纯的纯金。方才进来的时候你们也看到了,整个王帐都是金丝织就,这种规模的纯金,就算是皇城储备也未必能赶得上。”

贪财小狗闻言,立马将手帕里的金色粉末包好揣起来。还想再刮,李莲花伸过手,两只手指纤长灵活,眨眼簪子就落到他掌心,动作流畅地将其插入阿貍头上发髻。

阿貍不满地嘟起嘴巴,李莲花刮刮她的前额,温柔轻哄,“别玩了,听话。”

李莲花身上有一种能让人安定沉稳的气质,每当他认真瞧着她声音温柔,阿貍便很难抗拒,她乖乖的坐好,专心吃李莲花给她剥的石榴米,一边自己吃,一边喂他。

虽说客席间的达官显贵也拖男带女举止亲昵,但是那特色鲜明的服饰与长相自动和这几个人划出界限,李莲花和阿貍在一衆中原面孔中的举动便显得尤其突兀。

方多病见怪不怪,甚至习以为常,秦巍和傅衡阳也没当回事,只剩那原本就对两人满腹偏见的少年刀客,一双眼睛几乎不往这两人身边看,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鄙夷的抗拒。

沉闷的钟声响起,眼这些北域人无论在做什麽,统统停下来,左手置于胸前倾身压低行礼,几人也入乡随俗跟着照做。

王座之后步出一玄衣胡服的男人,其后跟随着零零散散的脚步。阿貍好奇擡头,恰好看见对坐上首坐下了一位身形瘦弱面色白嫩的少年,怀中似乎抱着一团花里胡哨的布团子。一股莫名的吸引力加重好奇,正要再擡高一点细看,一只手抚上她的后脑勺,往下压了压。

李莲花目光侧转,在她手上掐了一下。

“本王即位以来,第一次开设家宴,承蒙各位不弃,刚好今日有新朋友远道而来,各位不必拘谨,开怀畅饮,只求尽兴。”

男人话音落,衆人起身坐直。

这北域王和想象中粗犷的脸型五官完全不同,他虽然一身黑色束袖精壮利落,却不显壮硕,褐发卷曲高束,五官精致眉目修长,乍看之下竟有几分俊秀之气。不过那双眼肃杀过浓,阴鸷太甚,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精光,阿貍还不能準确形容,却已经对淫邪浸润的内心本能警惕。

“阿支荻。”李莲花在阿貍耳边低声道。

阿貍想起先前方多病分享的消息,这便是那弑父杀兄的北域三王子,刚即位不久。再看宴会上大臣席位空置许多,也不知是被杀光了还是真的诱人胆大到不给面子不肯来。

外面又是一阵骚动,方才还在浴所对峙的阿支荙和大巫祝墨弧竟然一起来了。

“见过王兄。”

“见过王上。”

阿支荙换了一身北域女子华服裙装,长发编盘的双马尾与满头银饰叮叮当当,灵巧可爱,分明是鲜活的少女,和那个杀伐决断的女将军判若两人。

“今日之事本王已听说,奸人挑唆暗害连累本王的左膀右臂,好在有贵客相助化险为夷。”那阿支荻目光一一扫过陆识、傅衡阳、方多病、秦巍,最后落在李莲花脸上,嘴角勾一半,凤眸眼尾挑了挑,投向李莲花身后的浅发少女。

不过也只是一瞬,李莲花绷着脸侧一侧身,将阿貍遮在身后。

墨弧适时开口,“托王上之福,此次遇袭到也并非坏事。臣已查明中原和亲的队伍正是被这伙人袭击,公主遇难天下同悲,如今负责和亲护卫的方公子成为我北域座上宾,如此也好对上国王室有所交代。”

不愧是一国之师的人物,唇齿一碰便能把和亲队伍遇袭的锅扣到替死鬼头上。即使是不认识阿舍里的人也知道这两件事根本不可能是一波人做的,可是墨弧在此时一讲,谁也没办法开口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