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你先冷静点,阿貍能有什麽事?我在军中都听闻她这些天在膳堂好吃好喝……”说到这,方多病一拍脑袋,猪脑子啊,这个点虽说稍早了些,却是膳堂开竈的时间,阿貍那馋狗多半第一个去吃饭了。可是这样简单的结论,此刻的李莲花是不会信的。

方多病话都没说完,李莲花已经撒手没了。他一边追赶一边在心里不住困惑,李莲花刚才那面如死灰的表情怎麽看怎麽邪门,阿貍又不是贴身老妈子,李莲花也不是粘人的婴儿,睡醒还必须看见她啊?

没有人能明白,经历过一次一命换命的失去后,李莲花有多害怕同样的事情再度重演,那痛彻心扉的感受他无法再承受第二次,哪怕想一想都要发疯。他先是去了隔壁苏小慵的院子,阿貍不在。

面对从天而降的李莲花,整个膳堂鸦雀无声,这个时间正是人多的时候,甚至有人条件反射地放下筷子站起身。

“门……李先生?”刘如京上下打量着李莲花,他看上去有些不太对劲。

李莲花目光空空扫过满室灰白角色,果然没有见到想见的人,肩膀垂落,如临绝境的落寞沾染一身灰尘。

“见到我的阿貍了麽?”身后方多病落脚,便听到他这句濒临疯癫的疑问。

满室衆人无一声回应。倒不是他们不想说,只是今天他们的确没人看见阿貍,再者,这许多人都明里暗里针对过阿貍,心中理亏不大敢讲。

刘如京虽然看不惯阿貍,但他属于前者,今日他来的不算早,事实上自从阿貍被郭祸在后厨单独开了小竈,他们鲜少有人见到她的身影。

李莲花看着刘如京,气若游萤地又问了一遍:“见到我的阿貍了麽?”

方多病此刻倍感心惊,他这是瘾症发作还是真成疯子了?

刘如京也是一脸震惊,他半张着嘴想解释,可看着李莲花那含泪泛红的眼又不敢乱说一个字。也就是这番犹豫,让李莲花彻底切断了希望。

接住踉跄后退的李莲花,方多病也开始害怕起来,虽然他依旧不知道阿貍当初如何救的李莲花,可稍加推测也不难明白,那假小狗一定是牺牲了自己换取了什麽,庆幸的是李莲花自北域寻回了阿貍,他以为失而複得不会再有变数。可倘若这次阿貍还用同样的招数,他看着眼里无光一身死灰的李莲花,不知道他能不能撑下去。

一片不明所以的沉默中,一道沉钟般的声音十分突兀地破开疑惑,陆识自身后迈入,侧目看向垂眸不语的李莲花,道,“她在后厨。”

李莲花看了他一眼,目光所涵极其複杂,可他没有别的选择,将信将疑也要抓住眼前看上去唯一的希望。

李莲花如来时一般突然,走的也这般匆匆,甚至根本无暇去看身边经过的一行人,将乔婉娩的半声招呼丢在身后。

“刚才过去的是李……莲花?他怎麽了?”白江鹑傅衡阳与乔婉娩对视一眼各自锁了眉心,而他们身前的那个长袍男子侧身瞧着李莲花离开的方向出神。

阿貍最近琢磨出一个规律,那就是早上的视力比下午好,下午比晚上好,所以她把重要的事情都放在上午做,加上李莲花最近昏睡醒来的时间越来越早,所以中午要早些回去做饭,她吃饭总是积极的,开竈就来。

今天炖了一锅棒骨,骨髓戳出来拌上五谷饭,肉香在唇齿间化开,能让阿貍忽略那不如纯米的粗糙口感。

郭祸给她留了三根,她想了想,準备把最大的那根带回去给李莲花。

美貌小狗有吃有带好不快乐,肉汤拌饭扒拉了两大碗,满足的擦擦嘴準备打道回府,还没出门就看见走廊里那长身如玉的轮廓,她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李莲花额前碎发淩乱脸色惨白如纸,直到亲眼见到在后厨的窈窕身影才止住淩乱的脚步。没有人知道就在刚才这短短的一刻钟里,他经历过怎样的心境跌宕,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喜悦几乎让他就此落下泪来。

阿貍跨出后厨门槛,眉心皱了皱,无辜小脸也跟着皱起来,李莲花现在这模样和昨日完全不同,用不人不鬼来形容都不足以準确表达他此刻万分之一的狼狈。

怎麽了这是?难道真的同肖紫衿一样,昨日或之前的好转是回光返照的表现?她在心中暗暗自责,就不该听李莲花的昨日偷懒,其实那惊蛰功多用一次少用一次已经没有什麽不同了。

瘦了太多裙子有些拌脚,阿貍刚要提起裙摆,李莲花已经红着眼来到她面前,迎面便是一个紧到窒息的拥抱。

“我以为……我以为你……”哽咽的声音在耳边盘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