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笼罩在偌大厅中,沉默过后,不知是谁问道,“剑神呢?驸马军的状况这些天陆续都有流传,怎麽唯独没听到剑神的消息?”

“谁知道,或许保密做得好,但他毕竟就一个人,再强也无法力挽狂澜吧。”

“不,若他在是可以的。我见过那云巅之上的神仙剑法,一人抵万军。”

阿貍眼睛和衆人一起亮了亮,却听那声音又变得愤愤,“只是如今,他心不在江湖亦没有天下,带着那传说中的妖女游山玩水,我自宿喜山来,便听当地人说过,他们亲眼看见两人去山中赏瀑布。”

“这也太离谱了,你说他不爱江山不做门主为美人怒发沖冠这我都信,可是眼看生灵涂炭见死不救?我不信他做得出来。”

206我的夫君是太阳

阿貍默默地放下筷子,忍不住转头去看说话那群人,李莲花摸摸她的头,给她夹了个光滑完整的灌汤包,“阿貍,快吃。”

阿貍转过来看他,刚要开口,李莲花笑着沖她摇摇头,“凉了就不好吃了。”好像嘈杂乱世中,他只关心她吃饱饭这一件大事。

夏季到了尾声,天气已经没有那麽热,夜里甚至还有些凉。三面都在打仗,再往前便是未知的战场后方,李莲花还没有决定好要不要前往。

他们二人坐的位置靠窗,自窗口望去可见三条岔路,街道上一眨眼的功夫多了一些背着行囊的群体,虽不至于衣衫褴褛,但也不难看出并非什麽富庶之家,大概是从前方城邑逃亡的百姓。

“李莲花……”阿貍看着街道上越来越多的逃亡者,黛眉轻蹙。

李莲花紧紧握着阿貍的手,将她护在身边。新都府是四面通达的枢纽之城,可是似乎只用了不到半天,所有客栈全部满员,那些流民只能占领各大街头矮巷。城门封禁,远远望去外面黑压压一片,有很多人没能进的了城。

阿貍看着那些疲惫、惊恐、空洞的目光,心中生出一股异样,她以为见过足够多的残忍和黑暗不会怜悯也不懂同情,但这样规模的战争之下,手无寸铁的百姓流离失所,茫然不知的样子让人不得不感慨。

一时间,阿貍指尖冰凉,莫名其妙想到傅衡阳曾在纥诃山寄给她的那封信,李莲花虽不是救世主,但……她侧目,看到李莲花的目光冷凝,唇角到下巴往后延伸出冷硬的线条。

两人回到客栈,好不容易挤进去,门外围满了吵嚷着要住店的人,老板生意精,借机擡价,连马棚都塞了铺盖明码标价,见到李莲花和阿貍回来,笑眯眯迎上来,询问要住多久。

见李莲花询问的目光,解释道,“公子不是我现实,您也看到了,这麽多热人等着,我自然要安排好后面的房间续接。”不等说完,对外面推搡的人群道:“大家再等等啊再等等,很快就有新房间了。”

“公子您看,那些人都是刘李庄的富户,有人愿意出好几倍的价格预定三五天甚至更久……”

这麽明确的意思,连阿貍都听出来了,商人重利在哪都一样,她扯扯李莲花的袖子,对老板道:“我们即刻就走,不麻烦了。”

“额,可是这已经预定的定金和房钱可不能退……”

阿貍指着外面一老妇、一年轻妇人和一个幼女,道,“今晚那间房间就给她们。”

“额……这……”老板还想耍赖,忽然对上李莲花锐利的目光,盘旋在嘴边的无赖辩驳一下子给呛了回去,李莲花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带着阿貍上楼收拾东西。等到两人下来,那被指定的一家三代女人被小二安排上楼,马车早已套好,等在门外。

阿貍心生怀疑,李莲花侧目看了老板一眼,老板艰难挤出一个谄媚的笑,恭恭敬敬的将二人送上车。

随着马车驶离,老板颤颤巍巍擦了擦额头上爆出的汗水,满脸忐忑。

“掌柜的,为何……”

“你知道那是谁?”他满心后怕,自己方才几乎就是在向剑神敲竹杠。他本来是没认出二人的,他又没见过李莲花,可方才威压一眼让他几乎当场跪下,这种气场他只在多年前四顾门公开审判的时候凑热闹感受过。

越靠近皇城的官道越好走,李莲花本不打算赶夜路,尤其是带着阿貍,但他没有反对阿貍的决定。

路边依旧有从家园撤出的流民,和北域不同,中原城邑人口密度大,周边小城迁往寒山镇这种事恐怕做不到。马车像一艘逆水行进的船只,和流民相反的方向瞧不见同行之人。

刘李庄名字虽然不大响亮,却是皇城郊外最大的庄子,由无数达官显贵的田庄组成,方圆辽阔,也是皇城的天然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