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避开小豆子,就这麽狼狈地啃着青杏,一边红着眼将泪憋回去,一边点评道:“青杏都还没熟,是酸的,太酸了……”
额娘,太酸了啊。
余豆儿心中叹一口气,默默陪在主子身侧,想着这般倒不如发洩出来好受一些。
这件事之后,胤礽倒是愿意规律地按照一日三餐用膳了。
李瑾乔观望了数月,终于看到一点好苗头,直奔养心殿内,拉着胤礽去了慈宁宫花园。
这地方在长信门外头。
最后那段日子,胤礽只忙着侍疾陪伴赫舍里,倒是一次也没来过。他跟着自己的皇后入了大门,一路拐到临溪亭附近,才发现许多异样之处。
这园子本是给太后、太妃们赏景散步用的,如今,临溪亭周边却被种满了杏子树、茼蒿、辣椒树等等,每一样都是他小时候喜欢吃,也喜欢分享给额娘的。
李瑾乔看表情,便知晓他已经反应过来了。轻声道:“这些都是额娘为咱们种的。”
“当年甜瓜老去,皇上没能见到最后一面,便难过了许多日子。”李瑾乔牵着胤礽的手,拉他走到一处密林遮掩的小木屋边,“去年,额娘又从鹰狗处带了一只奶狗回来,皇上瞧瞧,像不像小甜瓜?”
木屋内,睡得四脚朝天的柯利幼犬一个扑腾站起身来,摇着尾巴欢快地扑到胤礽身边,跳起来舔着他的手指。
那双湛蓝,真诚的眼睛圆溜溜望着他。
胤礽便湿了眼角,蹲身将狗捞在怀中,埋头在那绵软的毛之间,闷声道:“跟小甜瓜如出一辙,也不知额娘费心寻了多久……”
李瑾乔将头靠在他肩上,说起慈宁花园北部的鹹若馆内,还供奉着赫舍里这些年抄写的佛经。另外,大佛堂还为他们开光了几串数珠。就连富察氏肚子里的小孩儿,赫舍里也早早叫人打好了长命锁,还亲手缝了虎头鞋和虎头帽。
她做好了一个额娘能做的一切。
只是希望,在她走后,儿子能过得像从前一样好,甚至更好。
胤礽终于忍不住,抱着那只欢快的小狗崽,埋在李瑾乔怀中,默默落下了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