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苍时起身,从容不迫逼近,喊住那人。

“你怕什麽,我又不会吃了你!”

苍何局促地挪回脚步,不同于初见时的冷静,怯生生喊着:“皇姐……”

他仍着玄色袍子,上头金线绣了双龙戏珠,一路蜿蜒而下。这袍子为他量身定做、毫厘不差,落入苍时眼中,却像偷穿了大人衣服。

苍时松开眉头,轻笑一声,不由分说拉过苍何的手往里边走。

“你有空也去我殿上坐坐,二月到时皇姐便带你去放纸鸢。”

苍何黛紫色的眼瞳映着天光,晶莹剔透,宛如珍稀珠宝。他极快垂眸,羽睫掩去方才的欣喜之色。

“多谢皇姐。”

苍时佯装未察觉他那瞬间孩童般的天真,将苍何带到谢曼身侧坐下。

她忍不住想,苍何在被寻找回来当皇帝前在什麽地方是普通百姓家小儿,亦或是商户义子或是流落街头……断不可能。

倘若毫无城府,又怎担当重任。

苍时早在漫漫的閑暇中剖析开初见时他的僞装。那镇静的神色不过是大浪当头的保护盾,为着给所有人立威,以求风平浪静。

当他渐没入这场浪潮,盾牌被击个粉碎,便只能负隅抵抗,或是——

“母后……”

苍何难得露出孩子气的面容,却不似方才苍时观测到的天真。他小心翼翼拉着谢曼的衣袖,低低央求母后为他奏一曲。

苍时不明了谢曼眼中的疏离,她更看不下去苍何这稚嫩的僞装。往常她曾在许多乐坊里见过,这是自觉身份低人一等、寄人篱下,以求庇佑的举动。

“皇姐我也对琴颇有造诣,不妨让我为皇弟弹上一曲,如何”苍时笑眯眯地覆手于琴弦之上,一边催促宫人带母后去小憩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