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世上这般人也海了去,每每他们叹惋,说什麽“弘文馆馆主之女偏生不能言语,可惜可惜”,总疑心这怜悯之下,是彰显自个的八面玲珑、能言善辩。

雪霏懒得再听再辩,本来麽她也无口驳斥,于是学会了远离。人群里的热闹,再如何也是她不能真正掺和进去的。

“小姐,听说袁家那边前些日子来是为着给大小姐提亲。”邓秀无意说起。

在文会上出头露面的,狭隘的总觉着男子是为做官,女子是为寻个好夫家。邓秀年纪不过十一二,也懂这个理。雪霏诧异,但不免发笑。

她侧过身,轻轻捏了捏邓秀的脸颊。

邓秀自小在雪霏身边服侍,听不着小姐吩咐,都靠意会。自家姑娘一个眼神,她便懂了,于是连连赔罪。

“是奴婢多话了,奴婢并没劝小姐嫁人,想来那些人也是配不上的。”

雪霏轻哂,擡起纸鸢遮阳。

日光透过薄薄的柳条纸,投在脸颊边。筝骨上微有小刺,隔着一层薄膜,上头的燕子牡丹花纹如在雾中。

当年谢道蕴柳絮之才,一举千古芳名,而她同是谢家子弟,倒要坐观人垂钓不成?

谢雪霏停住脚,呆呆地看柳絮纷飞,落在她的衣袂上。她心中有句诗,可也是默默记在胸中,不如旁人随口吟诗作对的洒脱自在。

邓秀静静站在旁边看,默默不言语。她自然晓得小姐的诗作得不错,兴许不比那些诗会的人差,还要更独具一格。

谢雪霏幼年起便饱读诗书,笔墨便是她的唇舌。日日与书相伴,不会作诗也会吟。照雪霏的情形来看,这是不会吟,只能会作诗了。

雪霏凝神时,忽听得一声高歌,打断了她的思绪。仔细听来,就在这参差树石之后。

这是何人在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