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如此辽阔,或许荒草比人能想象的更为崇高。所以看不清前路,看不清征程,即便已经走在清晰又保险的半路上。

雪霏躺在床上默默流泪时,听见邓秀前来通报,说苍时来看她了。雪霏强打精神坐起来,被急匆匆进门的苍时又按下去。

“歇一歇吧,”苍时哄她,“我为你取了一副药,已派人去煎,等喝完发了汗病自然就好。”

雪霏应下,侧卧着正对苍时,看她。苍时比她成长的速度要快,分明只相差一岁不到,苍时却已然像个大人,似乎万事有把握。

等药煎好,苍时吹冷了喂她,雪霏要自己喝她却不肯:“我难得为你做些什麽,你今日就好好歇吧,不必劳神费力。”

苍时吩咐人拿碗来,从包里取出个罐子,从中倒出一点绀青色的糖浆,说:“这是枇杷膏,治咳嗽管用。”

雪霏喝下。这和她在药堂里吃到的并无不同,但想到是苍时专程带来的,心上也舒展许多。待昏昏沉沉睡去时,她隐约听见苍时低声呓语,一觉醒来全不记得了。

苍时靠在床边假寐,知道她醒来,立刻坐正了。

雪霏比划问:什麽时辰了?

如果葬礼办到了要紧的地方,作为妹妹,她拖着病体也要去拜。

苍时瞧了一眼天色,把她扶起来,为雪霏披一件衣裳,两人往堂屋去。

谢文远谋了一官半职,已有婚约,未过门的妻子成了望门寡,一同来吊唁。

雪霏在旁看,那一身素白的女子痛哭流涕,发誓她不嫁第二家,要入住到谢府服侍公婆。

苍时眼神幽微,正巧落入雪霏眼中。她想,她们大抵想的都是同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