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点点头,没多问。又听她说:“还是你有福气,绿绮郎君向坊主求了,打下月起你在他身边打点,不必同我们一般做粗活。”

“我?”小翠愕然。

是红药死前真的托付了罗谦吗?小翠不知道。姑娘死的时候,她不在。实在地说,越到她病重时,小翠越不忍心在屋子里待着。

她什麽时候起身,把诗稿撕掉,小翠也不知道。

“对呀,瞧你还懵圈。估计看你手脚麻利吧,又不多嘴。红药姑娘那热闹的时候,你也安排得妥帖。”

车轮滚滚,天色一点点黑下去。

罗谦放下轿帘,掂量身上的衣裳。这是苍时口中所说,为他专程挑的料子。于是他也只在面见长公主时穿。

还没回暖,穿这个,并不保暖。但也比落在湖水中的感觉好多了。

目光落在一旁的琴上。

天色已经晚了,前面事端刚起,长公主绝不会是召他来弹琴的。但除了琴,他好像什麽也没有。叫他独身一人空空如也面对苍时,很难。

他一定要有点什麽,或者是身份,或者是理由。否则站在她面前,只能看见两人的悬殊天差地别。

走神这麽一会,已经到了,罗谦重新理好鬓发,不疾不徐走下车,迈上台阶。

苍时不可能在大门迎接,自然是身居堂内。身边的侍女掌灯带他朝里边走,一个字也不多说,罗谦便亦步亦趋跟着。

他往常没有到过长公主府,只有苍时到清音坊来寻他。这次还是苍时派人带马车去接他来,很稀奇。

苍时却不在堂上坐着,立于垂花门前,双袖合拢,手里拿了样东西,隐在袖中。檐上的灯笼照明了她的右脸,和肩膀。

罗谦感觉灯笼像水波一样闪光,苍时也如御风而来,走到他面前。其实苍时并不如他高,只是她往常都坐在高堂之上,从未像如今一般面对面平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