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下想明白了最初遇见的是谢劄,亦有愧意。

“可今日你再说又有何益,婚约早定下了,莫非要我再三易辙,叫閑人嚼口舌。”

远南也沉默下来。两人对着一湖游鱼,片刻没有说话。

“你去看看他。”远南叹了口气,“至少让他心中宽慰些,往后的事再说吧。”

第二次探病,苍时却是半夜偷偷摸摸来的。远南去谢皎皎商量好,谢皎皎专程支开下人,为苍时留了道门,不至于被任何人发现。

苍时提着当日谢劄给她的灯,本想把话说绝,可一到榻前,苍时不忍心了。

谢劄并不知道苍时会来看他,听到声响,只以为是值夜的小厮。他见灯半晌不灭,道:“药我已喝了,碗端出去便熄灯吧。”

见来人没有反应,谢劄问:“是姐姐来了麽?”

沉默片刻,他声音冷下来:“兄长?”

苍时终于开口:“谢劄,是我。”

她把灯放在一边,坐下来,听见他显然凝滞的呼吸。为了散病气,并没有拉床帐,只是笼了层纱。因此他的病容似雾里看花,隐隐约约。

大概问原因也没有必要,谢劄没有多说,仍旧如同苍时没来时那般躺着,等待睡意一丝一丝蔓延、覆盖。

苍时倚在帐边,听着远方谯楼上更漏残响。七月流火,更漏乍长。等到街巷里更夫敲响三更,苍时打算离开。

她掀开纱帘,想看看谢劄是否睡着了。目光落在眼睛上时,却看见暗光中,他落入鬓间的泪痕。像一道下坠的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