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从未用过最好的笔墨纸砚,简单的衣食便能满足,少时逢年过节,他和哑女吃到点剩下的年夜饭,就很高兴。
从来不曾有哪个中秋,他和哑女是坐在团圆桌上以主子的身份吃饭。
二夫人发现自己无人可怨。
这份嘲弄,是对越之恒,又何尝不是对自己无力的一生。
然而看着面前的越怀乐,她很难说,自己不后悔。
也有过后悔的。
她也有儿有女,如果她的孩子被那样对待,她会心痛得恨不得死去。
成王败寇,纵然这些年她开始收敛,可过往做下的孽,是她没法抹去的存在。
也因此,她害怕渐渐羽翼丰满的越之恒会报複回来,会屠杀她琴川一族。
人走过的路,没法回头,苦果也得自己尝。
那少年长大了,有了妻子,他不懂的东西,有人会懂。他失去的那些,也有人在替他找回。
“娘,你别吓我。”越怀乐抱着她的腰,“我、我去求大堂兄?我今后再也不买那些东西了,明日就通通卖掉。”
二夫人终于忍不住哽咽,她抱着女儿。
其实足够幸运了不是吗?她失去的确实良多,可得到的馈赠又何尝少了。
“不、不求他。是娘做错了。”二夫人说,“娘对不起你们。”
越怀乐其实也没法接受,原来这几年一直是大堂兄在养着自己全家的事实。
她想起自己当时理直气壮地和兄长一起骂越之恒,心里茫然又无措。
二夫人抱紧她,闭了闭眼:“是娘的错,也不曾教过你,今后你和无咎将他,当成长兄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