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看了眼邵驰渊,有些话题需要避开他才能宣之于口。

邵驰渊很识趣地上楼陪孩子去了。

海风吹了个来回,偌大的客厅里就只剩下她们姐妹两个。

陆晓犹豫再三,招了:“我……我被她们排挤,气不顺,借酒消愁,回来的时候被……被人强迫了,怀了孩子……我怕外公外婆知道了担心,偷偷找许红星帮我打掉了。这胎不能再打了,两次时间太近,再打我怕我再也不能生孩子了。”

“有这样的事?你为什麽不跟我说?”叶姗姗这次是真的生气了,报警啊,干嘛忍气吞声呢?

陆晓红着眼睛,头埋得更深了:“你在内地很忙,我也不想让你瞧不起我。一个姑娘家,居然让贼男人有了可乘之机,一定是这个姑娘不够检点。她们都是这样挖苦另外一个倒霉蛋的,那个傻女人过年之前刚刚自杀了。我为她感到不值,又生怕自己的事被人翻出来大做文章,只能抓紧机会抓住我能抓住的。以前我也不理解妈,为什麽不去报警,为什麽要忍着恶心结婚,我现在知道了。因为这个社会让她没得选,要麽死,要麽嫁给这个狗男人。至于第三条路,报警,然后呢?遗臭万年。他们不会觉得是男人的错,只会觉得是女人不自爱,勾引了男人。他们还笑话那个傻女人,人家为什麽不强jian别的女人,单强jian她一个?还不是因为她不是好东西……”

陆晓说着,呜呜地哭了起来,像是不小心踩到了林中偷猎者埋设的捕兽夹,血流成河,挣脱不得,只能发出最后的哀鸣。

她绝望地看着叶姗姗:“而我,以前主动勾引过陆超德,我就算跟你说了,你也未必肯信我,说不定还会以为我故技重施,我故意装可怜。我只能自己想办法解决。可是姐,那滋味真的不好受,我已经不敢一个人走夜路了,也不敢再喝酒了。老天已经惩罚了我的狂妄自大,我不敢让你知道,我怕你骂我,我会崩溃……现在谈的这个,起码是自由恋爱,是我自愿的,不是被迫的,我真的很害怕,我不想再去外面打拼了……”

叶姗姗沉默了。

她把陆晓扶了起来,拉着她坐在了自己身边,怜爱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嗓子里像是堵满了那些纸灰,涩涩的,发不出任何的声响。

陆晓哭了很久。

叶姗姗哭没哭,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原谅陆晓了。

她只能原谅。

她总不至于像这个恶毒的社会一样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