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水大师说了许多佛法,唯有一句“每至荒年,搭棚施粥”,揭穿了大殷的真实面目。
他说的时候语气平缓,娓娓道来,不像虞安歌和姜彬,对这样的世道总是带着痛惜,对造成这样世道的人总是带着怨愤。
商渐珩向来自负,但他面对一脸平静的万水大师,不知为何,竟平生出一种自惭形秽之感。
仿佛他的内心皆被看穿,他为之骄傲的一切,在万水大师眼中都不值一提。
商渐珩勉强收敛情绪,问道:“那万水大师的意思是?”
万水大师苍老古拙的声音响起:“老衲想请圣上履行当年之诺。”
圣上露出一抹牵强的笑:“而今财政紧张,不若万水大师再等个一两年,建佛寺之事不急在一时。”
万水大师面露诧异:“可圣上要重建宫宇,老衲以为圣上私库丰裕,已经承诺教衆,将有三百佛寺筹建,让他们择地选址。”
圣上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
他的确敬重万水大师,但不代表,万水大师可以左右他的决定。
天边响起闷雷,商渐珩突然意识到夏天就要来了。
先前那帮读书人已经够棘手了,但不是不能处理。
但万水大师的信徒,不夸张地说,放眼大殷,凡是信佛者,无一不对万水大师尊崇有加。
如今万水大师非要在重建宫宇上分一杯羹,一旦号召起信徒来,多少会动摇民心。
万水大师双手合十,再对圣上行礼:“天色阴沉欲雨,老衲告退,圣上慢走勿送。”
圣上没有说话,目送万水大师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