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纪明遥故意咬重这两个字。
她语速极慢:“是昨晚听见孟三妹妹称呼陈宇为‘三郎’,所以嫌我的称呼生疏了吗?”
崔珏耳尖血红。
“并非‘嫌’夫人,”他先澄清,“只是——”
“只是什麽?”纪明遥故意截断他的话,“不是成婚之前,还只要我称呼‘崔翰林’吗?怎麽近月又要我多叫‘夫君’,又要起别的了?”
她一手拖住脸,又含笑说:“何况,陈宇当着人叫孟三妹妹是‘三姑娘’,其实私下里还叫过‘三妹妹’,——这可是我亲耳听见的。二爷不想听‘二爷’,怎麽只叫我‘夫人’?”
她笑问:“二爷该先叫我什麽呢?”
良心
崔珏耳根上的红氤氲到了颈项。
门扉窗扇紧密合拢, 屋内没有一丝风。冰山消融着,水滴从冰晶透明的寒玉上滑落,落入他浅青的衣领中。
面前的夫人在对他笑。
那笑明媚又亮丽, 含着揶揄, 但更多的是期待与好奇。仿佛在直接对他说:
二爷、夫君、崔翰林——你会叫我什麽呢?
“二——”他淡绯色的嘴唇开合,“二妹妹。”
他尾音发颤。颤到了纪明遥心间。
很多人都叫过她“二妹妹”。
安国公府有纪明达,理国公府有年幼时的温从阳, 张舅公家还有诸位表哥表姐,其余亲戚家更有许多。
但, 没有一个人的称呼,像崔珏这一声一样,让她从心口泛起酥麻,一直蔓延到腰椎都在颤。
为什麽?
是因为她喜欢他, 还是因为, 她很明白, 他是如何内敛的一个人,喜欢也含蓄、厌恶也含蓄,却在努力为她改变?
纪明遥曲起腿在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