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林醉后说漏嘴, 说二十年前,他曾受理国伯吩咐南下一次,是看管一家人老实到南边安家。
他说, 这趟差事虽然没大油水,走得倒算轻松。那一家子全是老弱妇孺, 只有一个十八·九的小子, 算是大人, 路上根本不敢起歪心思, 还殷勤服侍他,每天买好酒好菜请他。到了扬州,这家子就买房置地, 过上日子, 又不到一个月, 竟做起生意了。他又留了两个月,看他们果然老实, 就回京来複命,只可惜,老爷没赏他太多。
魏林没说这一家人姓什麽。宝庆姐姐的人怕他起疑,也没敢深问,只当听了个故事过去。
但纪明遥觉得——她就是觉得——如果姨娘的姓氏没被改过,这一家人,应是姓“沈”。
他们应就是,姨娘——她这一世亲生母亲——的亲人。
是卖了她娘的人。
是卖了她娘,还拿着娘的卖身银子,过得很好的人。
纪明遥把“沈”字写了满纸,随后揉皱、撕碎、放入火盆,毁尸灭迹。
冷静、冷静,她对自己说。
先别做定论。
已经等了这麽多年,还差这一两年吗?
将去边关,纪明遥请宝庆送了她几个女护卫。
一路北上,她和温从阳赶在新年之前到了边关双平府。
新年一过,纪明遥便令女护卫中的两人带青霜、花影和几个可靠男子一起南下去扬州,找寻仁圣三年在扬州新落户、安家、买房,还做起了生意的“沈家”。她命,如若找到,先不必与他们有任何直接接触,只需详细探明“沈家”每个人的现状和二十二年来所有经历,回来告诉她。
离开理国公府,她终于能自由使用手中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