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明遥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麽。
她在挑拨崔珏和安国公府。
她在试图确认, 确认当她发难时, 崔家是否还会顾及姻亲情谊,相助理国公府。
纪淑人的问题可称尖锐。想到兄长和嫂子多年为他隐忍、退让、受屈,甚至因他的婚事牵连兄长官途不顺, 崔珏胸中泛起钝痛。
但他并不反感纪淑人的提问。
这些话只是让他再一次正视自己, 正视自己主动外放、离开京中的缘由。
他想做些实事。他该做些实事, 而非空留在翰林院做些清淡绮丽文章。书他也已经读得够多。
所以, 即便东关苦寒,还临近敌国,亦有战事在即, 他也主动请旨外放,来到了这里。
他该离开京里, 远离纪明达, 让兄嫂不必再因他的婚事委屈自身。
他该认真思考这段婚事。
思考, 顾念幼时岳母之情, 应下与纪明达成婚,是否真为错误。
“应是如此。”崔珏回答。
兄长已调回京中八载,至今秋, 官阶仍在四品, 的确是被他牵连。
他擡眸看向纪淑人。
纪淑人, 为何要强调此事。
那双平静又疲惫的眼望着他,眸中安静映出他的脸。
崔珏再次开口:“圣旨已至:陛下命我回京, 任都察院左佥都御史。我不日便将啓程。家兄已于前月升为工部侍郎,也多谢淑人关怀。”
他不该再继续说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