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以为,二十多年过去了,我还能查出什麽呢,是不是?就算真查出真相,我又真能状告‘公爹’吗?你不信。”她笑笑,“你该去天牢问你父亲,我看,你这想法,应是和他一样。”
温从阳面色紫胀,颈侧青筋直凸。
方娥一瞬不错紧盯着他。
而温从阳伸出手,只是深深埋下自己的头颅,双手抠紧头皮。
纪明遥站起身。
“等等……”温从阳嘶声开口,“等等!”
他半擡起头,只看着纪明遥的一品诰命裙摆,话中带着恨意:“那若我,果真提前查明,销毁证据——”
“温从阳!”纪明遥冷声道,“你别再装傻!别说得你的自欺欺人好像是对我的恩赐!”
“你父亲就很清楚,大周律法不是摆设,所以他不敢让沈家留在京里,更不敢杀人灭口,一定要给足好处将人逼走!你也很清楚,大周朝堂之上有都察院,即便没有任何证据也可闻风参奏。”她冷笑,“强买我娘、折辱她、逼走沈家,亲历者前前后后不下百人!我今日才敲响登闻鼓,只为等一切罪证齐全,让温息无从翻身。若你们真敢阻碍我查清真相,我即便下狱、受刑、受死,也要和你温家鱼死网破、玉石俱焚!”
她提醒:“我提前三年首告此事,即便证据不全,你温家也未必毫发无伤,你温从阳更没有能得赐将军府奉养母亲和祖母的功劳!”
“也别再提你可笑的喜欢,可笑的维护,可笑的感情,可笑的癡心。”纪明遥深深吸气。
她远离温从阳几步,来到忠毅侯身边,尽力平心静气说:“发现自己喜欢我,便不顾我的意愿强凑上来。觉得怎样会‘对我好’,就一厢情愿去做,从来不管会给我带来多少麻烦。我摆明厌恶丈夫有妾,你耽延六个月才决定送走李如蕙又时常后悔,还以为自己对我的真心感天动地。是你自己贪恋我的夸赞鼓励,却好像吃苦上进都是‘为了我’。你长辈刁难我,你毫无作为,劝他们不成便劝我服软低头。以为你立功得封将军,前程无限远大,我就再没理由不愿意和你圆房。以为做成了真夫妻,‘是你的女人’,我就会真正把理国公府当做亲人,忘记生身母亲。”
“温从阳,”她一字一顿,“这就是你十二年来,所谓的爱慕和癡心。”
纪明遥的话,声音轻若鸿毛,却似重若千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