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念也忙择机扶婆母退开些。
但不管儿子如何哀求,磕头到额头发青出血,满地血痕,也不管妻子如何怒骂,安国公就是心坚似铁,一定要长女按时出嫁!
夜深。
婆母气到发昏吐血,丈夫又磕头磕到头晕呕吐、不能站立,大姐的病又要照顾。邓念带着四个月的身孕满府忙碌,直到三更,才终于能回房坐下歇一歇。
奶嬷嬷心疼地捧上安胎药:“姑娘也太不容易了,谁家有孕的媳妇受这些惊吓苦累?真是……”
“嬷嬷别说了。”邓念接过药碗,一口喝尽,“我去看看姐儿。”
她的大女儿由乳母照看着,早已沉入梦中,睡得香甜。
碰了碰女儿红扑扑的小脸,她不由舒心、宽慰地笑了。
奶嬷嬷更心疼自己姑娘,叹问:“姑娘若真接过这里大姑奶奶的婚事,只怕太太要记恨的。太太再怎麽样,也是姑娘的婆母,她要摆弄姑娘,纵然大爷护着,姑娘也不会少受气。”
“我知道。”邓念揉着太阳穴。
坐在廊下,吹着夏夜的风,她沉入深思。
这是她嫁进安国公府的第四年。外人看来,她出身高贵,是齐国侯唯一还活着的亲兄弟姐妹,嫁到纪家,又婆母温和、丈夫专心无妾,纵有过一个青梅竹马、曾经动心的表妹,也早两不相关,各自过各自的生活,几个大姑子、小姑子……性情各异,却也没人为难过她,将来丈夫仍有国公爵位,富贵无忧,她的日子,是再无不顺心如意的了。
可成婚四年来,她却无有一日不在忧虑。
她看得懂兄长和公爹的野心。她和丈夫,便是两家结盟的人质。他们一直不忿当今皇后和太子,想拥立邓家的亲外甥、六皇子为储君、为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