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够!”成複声音压的很低,双眼却已充血,低喝,“你怜惜梁朝百姓,那谁怜惜我们,怜惜我们的子民?!你怎麽会有这麽愚蠢的想法,洗血污名?靠什麽?靠赵时瓒良心发现吗麽?他会承认他做下的恶事吗?他会对大昭真正的忏悔吗?他会告诉天下人真相吗?”
“杀了他,屠尽赵氏皇族,成为梁朝的主人。届时乌昭和族是什麽,还不是由你我说了算!”
宴云笺道:“这是用强权改写的清名,纵使天下人面上俯首,心中也不会相信乌族真正的清白。这种手段 ,不过一时,我们总会死的,史书过了一代又一代,百年之后、千年之后呢?后人揭开你的说辞,还以为是为掩盖丑恶而盖上的遮羞布。”
“怎麽可能!我大昭必定是千秋万代,一统天下!”
宴云笺望着他。
早年间,他的个头就比他高出许多,这些年来,他因为时常躬身,背脊显得佝偻,看着比他更矮了些。
他声音低,却很坚定:“纵观史轮,哪有朝代能长盛不衰?”
成複肩膀微塌,仿佛身上的劲儿一点点卸下去,看着宴云笺,满眼失望:“大昭覆灭,本就不该。如今我们複国不过是拨乱反正罢了。身为最后的皇族,若不作为,日后有何颜面去见祖宗?”
宴云笺说:“不作为,罪在当下,功在千秋。”
寒风呼啸,漫天冰雪纷飞乱舞。
成複慢慢向后退一步,“呵……你的话,我听不明白。”
他目光渐冷:“兄弟相逢,本是快事,却没想到你我理念竟如此背道而驰。这麽多年,你在外征战,我身处内宫丝毫不敢懈怠,只怕将来为你少一分助益——我是个不中用的人,我的所有念想,都挂在你身上了。”
“真没想到,你我一母同胞,亲生手足,我最大的绊脚石竟然会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