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最难以接受之事:“你断了手指,竟然还要去自尽。”
宴云笺低头:“我没有。”
“我知道你有——”她比谁都知道。
历史上,他便是在姜氏安灵塔上一跃而下,碎了满地残躯。
如此惨烈还不够,他将每一块碎骨,都化为尖刀,将他的身后名钉在耻辱柱上,被后人口诛笔伐,死了一遍又一遍。
“你是我见过最刚毅的人,怎麽会去走轻生绝路?”
他微微笑:“阿眠,我真的已经……”已经很坚强了。
不知该怎麽跟她解释,他能撑着这口气,弥补自己铸下的大错,是怎样强忍着。他实在是没有力气,也熬透了自己。
宴云笺小心翼翼看姜眠,分辨她目光中的意味——她能好好活着,于他而言已是不敢想象的巨大恩赐,而她会用如此眼神望着自己,几乎令他分不清现实与虚幻:“阿眠,你没有那麽恨我……你不想让我死……是麽?”
“我不想让你死。你不要死,不要从高塔上跳下去,我不想看见你变成那样。”
良久,宴云笺轻轻嗯了一声。
她想让他死,他就会去死。
而相反的,她不想让他死,他也会活着。
一如从前,他不愿抚逆她的心意,任何心意。她想要什麽,他就给什麽。
姜眠看他答应:“你听进去了,不会再有轻生的念头了吧?”
他身上的破碎感未减,但乖顺道:“不会了。”
张道堂说,他心伤已久,抑郁成疾。这种沟壑嶙峋的伤痕,并非三言两语能轻易抚平。但至少得一句承诺,让人放心许多。
宴云笺看了看她,伸手向怀中摸索:“阿眠,有一件东西我要转交给你,是明乐公主临终前托……托我兄长交到你手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