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不可置信地问:“难道你不恨他,你不恨我?”
盛令辞垂眸,过了好半晌,他道:“刚开始是恨的,可后来又觉得没必要了。”
这件事究其悲剧源头,不是侯夫人的错,更不是刚出生的裴烨能控制的,而是一直隐藏在身后的武定侯。
他为了家族利益送自己的妹妹进宫为妃,又为了家族的长盛不衰,想出这麽一个偷天换日的昏招。
无论是他,侯夫人,还是裴烨,亦或者是受到这件事牵连的无辜人,都是因他的私心而造成的悲剧。
故而陛下虽然没有直接赐死武定侯,却让他失去自己最珍视的一切,他的权势,他的地位,乃至他在乎的盛家。陛下秘密下令,盛氏一族被列入二十年内不得进入官场的名单,盛家女眷若嫁入官宦家不得为正妻,其子不得继承荫庇与爵位。
“如果你不肯去见父亲,我也为你準备另一处安顿的地方,足够的钱财可保你母子二人后半辈子衣食无忧。”盛令辞替她整理乱贴在脸颊上的碎发,柔声道:“我一直记得母亲在我三岁发热时,日夜守护我的场景。”
那是盛令辞为数不多感受到母爱的时刻。
侯夫人眼里沁出泪光,看着这个她曾经极度厌恶的孩子。即便在她刻意忽视和冷漠下,他依旧怀揣着赤城之心,孝顺懂事,勤奋刻苦,有时候她也会想,这要是她的孩子该有多好。
她擦了擦眼角的湿润,冷笑一声,故意撇开头:“当时我一心想着有机会能把你和烨儿对调回来,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上哪里再去找个同岁的孩子。”
“你不用在这里装大度,记住你的承诺,放我们母子二人平安离京。”
盛令辞低声道:“我保证。”
得了他的承诺,侯夫人恢複正常,语气冰冷道:“请你离开罢,从此我们两不相欠。”
说罢,转头朝里屋走去,留给盛令辞熟悉又冷漠的背影。
侯夫人等人离开,头靠在雕花拔步床的镂空围栏上,眼泪蓦地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