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恪与虞申也一样。他们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麽。虞恂再不成器,也是金尊玉贵的七皇子,跟这方从市井之中回来的虞楚根本不可相提并论。
他若是识趣懂事,默默地忍气吞声也就罢了,如若不然,那麽陛下也未必再能容得下他。
侍奉在帝王身侧的聂希偷偷地瞄了虞珩一眼,只见圣颜并无半分异色,不由暗自叹了一口气。
帝心难测,便是他这等多年常伴殿前的近侍,也依然难以揣度。
衆目睽睽之下,墨公子微微仰着头,闭上了眼睛,唇角微张,将滑入口中的酒水悉数咽下。
等到整壶桂华浓全部倾完,他方才睁开眼睛,面上仍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并无半分愠色。
“谢七殿下赐酒。”墨公子的声音清冷如雪山冰泉,大殿中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并没有擦拭满面的酒液,就那麽顶着一头湿发站起身来,自案几旁穿过了虞恂的身侧,行至大殿中央,玉山倾倒,深深地拜伏于地:
“罪人自知身份低贱,原不配登入这皇室贵地,想来是接我的人假传了陛下意旨,方才造成了误会。”
他说到这里,不论是虞恂还是殿中其他人,都愣住了。
谁都没有想到,让虞楚出席腊八家宴,竟然是陛下的意思。
但是怎麽可能啊,陛下日理万机,从来不会在这等小事上费心思。他们原以为,这不过是尚仪局忙中出错,又或者是因着前次陛下召见虞楚,所以会错了意,方才把这个人添了进来。
可若真的是陛下亲自添的人,那麽就必有深意,贸然以此事发难的虞恂,就有些头晕目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