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停停,打住,你从哪儿听说的名字?这都是茶?”
“是啊,茶是好东西,草原上没有菜蔬,咱们多喝茶,把茶和奶一起煮,吃了不容易烂牙齿,嘴里也不会总是起泡发苦。”珊瑚珠贯口似的报了一大堆茶叶名字,终于逗得帖木儿心情大好,接过她重新倒的茶水,一饮而尽。
“你心里高兴,哥哥就高兴。你说的对,一个英武的狼王,总能带领狼群走得更远,这时候,避开他们,去别的地方猎食就行。依我看,狼王手下也不都是好汉。”帖木儿高兴,不吝啬指点妹妹,“我们进城的时候,不正遇上沙暴吗?沙子淹到半城高。以往,沙子都能高过城墙,咱们踏着沙丘直接跳下来。沙暴总不会次次都向着汉人。”
珊瑚珠也笑,“哥哥明白就好,咱们入关的机会不多,能多看看,就多看看。”
两兄妹达成一致,愉快碰杯。
珊瑚珠安抚住帖木儿,刚出了院门,就碰上白小将军和章副将站在院门口。而且,白小将军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
珊瑚珠问守门的:“白将军什麽时候到的?怎麽不去通报?”
“公主,白将军被大王子笑声吸引过来,见大王子高兴,令我们不许打扰。”
哦,从帖木儿大笑的时候就到了啊。
珊瑚珠也笑,“白将军是来劝慰哥哥的吗?放心,我已经劝过了。哥哥也知道,梁城条件有限,哥哥不是故意挑剔这些。”
“多谢大王子、公主体恤。”白小将军微微拱手,看珊瑚珠要走,第一次主动提出:“我送公主回去。”
珊瑚珠笑盈盈点头,不好奇他突然转变的态度,如果他想说,自然会说的。
果然,白小将军落后珊瑚珠一步,走在汉家院落里,周围熟悉的景致布局给了他一问的勇气,“公主想回草原吗?”
珊瑚珠的回答出人意料:“不想。我才十六岁,还没见过外面的花花世界,一辈子就老死在草原上,这未免太无趣了。我想去京城看看,这一路到京城,得有七百里路吧,一定有很多好玩儿的地方。我听说,中原最富庶的是南方,有杭州、姑苏那些名城,诗词歌赋里有好多关于他们,也想去瞧瞧。”
蛮夷亡我之心不死啊!白小将军气愤,观察北边地势地貌不够,还要去看南方吗?陛下如此雄才大略、英明神武,愿意给兀良哈部机会,让他们一个小小的草原部族得到敕封和嘉奖,他们却丝毫不感恩,反而时刻想着反叛。
白小将军对公主的轻微好感,被今日这一席话完全打消,心里琢磨着要怎麽和父亲写信,把兀良哈部的狼子野心告知父亲。
珊瑚珠看他一脸吃屎的表情,哈哈大笑,等到了自己的院子门口,才回身拍拍他的胳膊:“白将军,我若一心向化,还要你们武将做什麽?”
白小将军又是一脸绷不住的表情,难道自己的想法被这个公主知道了?还是她猜出自己听到了她和帖木儿的谈话,那她怎麽一点儿都不尴尬,反而这样挥洒自如。自己耳力过人的消息,被人透露给公主了吗?那公主有没有在自己这边收买别的什麽人?
白小将军厌恶中又带着更深的警惕,总觉得这公主不是好人啊!
兀良哈部一行在梁城驻扎的两个月,珊瑚珠完全撒欢了,骑着马在梁城各处跑了一遍。不止梁城,还有不远处的矮山,城外的野水洼。猎过山上慌不择路的狍子,也射过天上的野鸟,和帖木儿比试,谁射中的鸟儿更多。
顺带一提,在那次射野鸟的小游戏中,白小将军输给了珊瑚珠,自此更加自闭,偶尔和珊瑚珠说话也是一板一眼,仿佛没有感情的木头人。
终于,在白小将军望眼欲穿的盼望中,宣旨的天使队伍来了。领头的正是白小将军的熟人,礼部郎中钟大人。
按照流程,钟大人向帖木儿王子和珊瑚珠公主宣读,朝廷以附属国王礼仪规格,允许他们进京的旨意。
“啧啧,允许,朝见……”帖木儿不是真的对礼仪、文化一无所知,若是真鲁莽,就不会为暗淡房舍影射的不尊重而大发雷霆。如今见朝廷旨意,更觉得中原人傲慢无礼。
“哥哥,咱们毕竟战败了。”
“哼,若是中原朝廷把咱们当成弱小无依的部族……”帖木儿狠狠拽紧圣旨,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们的反应,白小将军不用派人守着,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到。
“应爱兄,你终于到了。”白小将军把钟大人一行迎到驻扎地,礼仪周到得安排随行人员歇息,把熟人钟大人安排到自己的房间叙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