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孩子,妻子死;要妻子,孩子死,又是新一轮的矛盾。这是最简单的,还有更惨的境遇。母亲灯下垂泪哭诉你娶了媳妇儿忘了娘,父亲老泪纵横哀叹家门不幸;为了给我添堵,纳妾塞丫头是最方便的;等你出门的时候,放松门禁引个男人进来直接将我浸猪笼;生産的时候动动手脚足以让産妇一尸两命……手段多如牛毛,明里暗里、正的邪的,防不胜防。”
“即便你每次选择都向着妻子,就沖着一生一世一双人去过的,愿意为了我与世俗对抗,是旷古烁今、千载独一份的癡情人。即便如此,我又为何要嫁?”
“现在,终于轮到我选了,我选不嫁。继续做我的大当家,生意做到全天下。”
第138章 好女人至少要拥有三段婚姻25
“古有杞人忧天,今有谢女恐婚。”
贺广泰哈哈哈大笑,他从未如此放松,以前,谢寒梅在他眼里或精明强干、或聪慧机敏,还是第一次看到她的恐慌与忧惧。终究,只是不满双十的未婚女娘啊。
“你觉得我可笑?”谢寒梅很不高兴,自己认认真真的谋划,在旁人看来是杞人忧天一样的笑话。
“你这说法,是把千百人的遭遇彙聚在一个人身上,同一片天不能既刮风下雨,又烈日暴晒,不能总考虑最糟糕的境遇。”贺广泰也学着她的样子,扒着手指列举:“刚开始家中父母虽会有些许不满,但总会相信我的眼光;任何人相处刚开始时候总有不谐,磨合一段时间就好,难道你自认品德才华无一拿得出手,不能让人有所改观?”
“至于婚后继续经商之流,许多官宦之家,主母也是经营好手,并不要紧。我们蜀中,女子刚强,行走于外,没什麽大不了的。”贺广泰还是那个谦谦君子,讲道理理直气壮,可要他自夸条件多好,又办不到。干巴巴说了两句,说不下去了,只能用诚恳真挚的眼神表达自己的诚意。
“按照你的说法,如今我们两家既不门当户对,两人也没法以情为系,何必成亲?”谢寒梅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难道真人观供奉的不是道祖而是月老,三次了!年幼时,她与朱令在这里玩耍嬉戏情愫渐生;后来冒牌货是在这里向她提出以婚姻为纽带合作;如今,又来一个贺广泰。谢寒梅回头望着掩映在苍翠树木间的宫观,真有这麽灵?
贺广泰不知怎麽突然脸红起来:“正是门当户对,我虽有功名但家境贫寒,不是,我的意思是我现在的条件足以配得上你,不,也不是,总之,我绝没有看轻你、看轻你家的意思。你也不要为此自卑,那些流言无关紧要,汉武之母是再嫁之身,朝堂宰相争相求娶寡居富商……你懂我的意思吧。”
谢寒梅轻笑,懂,贺广泰不说情义,总说家世,其实他真正想表达的还是情义。
只是,这样的情义太单薄啦。远远望着,有个能干的妻子很威风,近处相处,才知道强势的妻子会处处管着你、没有过多时间照管小家、不能事无巨细嘘寒问暖,而贺广泰这样的寒门进士,心中难道没有自己的骄傲吗?旁人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交流、一个暧昧的微笑,会戳中他敏感的神经,会让他猜疑,这些人是不是又在背后嘲笑我娶了这样的妻子。
这不是贺广泰的错,不一样的人,总会在群体中受到排挤。
谢寒梅看清楚了这些,不想勉强自己去试,那就这样吧——到此为止了。
谢寒梅在心里下定主意,面上却不动声色,只听着他列举从古至今看着不匹配却又圆满的婚姻,最后得出结论:“谢姑娘,婚姻大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不试试又怎麽知道?”
谢寒梅定定看了他好一会儿,才突然绽开笑容,如春花绽放,“贺广泰,多谢你。”
多谢你的求亲,这是对我的欣赏和赞美。都说一个男人对女人最大的赞美,就是我想娶她。
贺广泰的笑还没来得扩大,又听她道:“只是,我不能答应。”
“我要的丈夫,要麽足够有权势,能庇护我的生意;要麽能完全不阻碍我继续经商,你不行,我带去的陪嫁对你而言是祸不是福。我如果嫁给你,给我的也只是束缚。”
“你不要总是想像困难!空想!但凡迈出那一步,你就知道事情不难,所有困难迎刃而解。”贺广泰提高音调,车轱辘话来回说,这道理怎麽就讲不明白呢。
谢寒梅也不生气,本来就是这样,世上最难的事情,就是把一个人的想法装进另一个人的脑袋。贺广泰不知她含而未露的担忧与警惕,她也不解贺广泰为何如此天真纯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