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门外,龙辇已经等候多时,崔石毅单手按住腰侧长剑,目光如炬,绕着龙辇来回巡视,过往的宫人被他扫到,只觉两股颤颤,纷纷加快了步伐。
“崔统领无须如此紧张,宫里近来平和得很。”梁忠义领着小太监们站在墙根阴凉下打着手扇,这会儿日头高照,地砖都被晒得发烫,他们自然能躲一会儿是一会儿。
崔石毅瞥了梁忠义一眼,并不多做理会,阉人每日待在宫里,不清楚外头的情况,光这几天,京都城内已经出现不少打着行商名义的生面孔,而为了过几日的大宴,宫内负责采买的人出入也更加频繁。
不安定因素越来越多,皇城气氛日益紧张,陛下还要前往皇陵,金吾卫分散两处,难保不会被人抓住破绽,他最近睡觉都恨不得睁着一只眼。
朝中因为西川府一事动蕩不断,后妃也免不了要为家族奔走,是以太后连请安都免了,不愿沾手,宋家这次倒也乖觉,都没沾上这个烂摊子,陆家却跑不掉。
已经问斩的西川知府严荀,与陆家乃是姻亲,更重要的是,陆家不久前才为严家作保,送了一位贵女入宫。
要说其中没点猫腻,谁会信?
西川府的消息刚爆出来,陆昭容的父亲,刚升为户部尚书的陆家族长便当场引咎辞官,不仅如此,顶着贪官同党的名声,他还得掏空家底去补户部的窟窿。
族内不少已经入仕的子弟也一并受了牵连,官职被一撸到底,如今陆家空余伯府名号,眼看着就这一两代的事了。
景仁宫内,陆昭容捧着家中新送来的书信,呆愣愣地看着虚空,直到从府内带进宫的掌事姑姑端着热茶进殿,她才露出个似哭似笑的表情,声音如坠云雾,“杜妈妈,爹爹没了。”
瓷杯落地,茶水伴着脆响四溅。
“年迈的狐貍哪能敌得过已经长成的老虎。”寿康宫小佛堂里,宋太后在春熙姑姑的搀扶下,自蒲团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