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一晚后，马车直接来红岭接他们踏上了回京的路。

第080章 第80章

马车向着东南方向疾行, 车轮压过官道，激起些许尘土，比起来时, 回京的队伍已然短了许多。

虞子素躺在车里休息，神情恹恹，昨夜用过晚膳, 她又和皇帝去了望月阁最顶上看星星, 繁星万千, 好看是好看，就是夜里风太大, 加上她高估了山顶的气温，导致风邪入体，这会儿还有点低烧。

这毛病说大不大, 却把皇帝吓得不轻, 脸色难看得虞子素都快以为自己不是感冒，而是濒死了。

要不是她坚持, 队伍今天都不一定能出发。

“还是很难受？”乾安帝坐在榻边，眉头微皱，手指轻轻落在虞子素额头。

温凉的触感格外舒适，虞子素握住他準备收回的手在面颊上贴了贴，才懒洋洋地回了句, “只是头还有些晕, 吃过药便好多了, 妾睡一觉，陛下先去忙政事吧。”

乾安帝不太放心地摇摇头, 顺势捏捏她的脸，而后将她的手放回被子里, 重新掖好被角，他安抚道：“阿虞安心睡吧，朕在旁边守着你，至于政务，一会儿叫人将公文送这儿来处理也是一样的。”

这是重逢以来阿虞第一次生病，还是在他同方丈的五年之约作废之后，乾安帝有些说不上来的心慌，若当真天命难违，可逆天改命的分明是他。

乾安帝垂眼轻抚着床上少女的发顶，直到确认对方睡熟，他才示意守在外间的锦瑟姑姑去叫人送文书过来。

同一时刻，皇城内，宫墙依旧巍峨屹立，陈设典雅的大殿内，清淡醇厚的沉香气自书案上的博山炉内传来。

群山状的炉顶白烟袅袅，恍如仙气缭绕，江皇后坐在书案后，静静注视着烟云散去，直至完全消失。

一片寂静里，沉香余味悠长，她招招手，让人将香炉撤了。

雁回姑姑站在一旁，犹豫不定地看着皇后，不等她说什麽，江皇后先开了口，“算算日子，陛下他们也该在回来的路上了。”

“是，尚仪局那边可要叫人先準备起来？”雁回姑姑咽下没有出口的问话，接道。

江皇后秀眉微蹙，随即松开，“是该备起来了，另外，派人问问郑尚宫，虞淑妃的册封仪式準备得如何了？陛下离宫前便再三同本宫交代此事，让她们都尽心些。”

此前规制原是照着嫔位準备的，一次突如其来的大封，之前準备的许多东西都要重做，雁回姑姑拧眉，“奴婢确实小瞧了这位虞氏，娘娘，要不……”

江皇后看了她一眼，“宋氏已在悬崖边上，姑姑这会儿该懂得谨小慎微的道理。”

若非她不姓宋，生父又有救驾之功，这会儿被软禁的，就不止是宋岚一人了，可即便如此，她这个皇后，也已经不似从前。

虽然没有明说，但所有人明显都在等着看陛下回来后如何处置这些乱臣贼子，也等着看陛下对她这个发妻是否还有余情，江皇后疲惫阖眼，心底苦笑，她本就是太后一手推上来的，可如今太后尚且只能自保，宋家又陷进了泥潭里，这次她能靠依靠的真的只剩自己了。

所以，与其指望陛下心软，倒不如一开始就做最坏的打算，江皇后眼底幽光划过，至少，别让她一个人在黄泉路上太寂寞。

而在此之前，只要陛下一天不废后，她便还是大业最尊贵的国母，有人想要落井下石，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搬不搬得动那块石头，小心最后砸中的是自己的脚。

她与长公主在宫中一同长大，及笄后便当上了太子妃，如今又做了几年皇后，同辈里，论起对皇宫内苑的掌控，没有人比得过她，案上的纸张被揉成一团，江皇后随手丢进旁边的火盆中，纸团激起些许黑灰，火舌很快蹿出，将整张纸灼烧殆尽，再看不出锋芒毕露的字迹。

“再给其他宫里的人传个话，今岁的拜月节，会有他国使臣前来，本宫不管她们各自都有些什麽小心思，谁若是敢在拜月宴上惹出乱子，莫说到时陛下不会轻饶了事，便是本宫也绝不会再手下留情。”

江皇后的意思很快传达给各宫，得了消息的衆人一时心思各异。

延禧宫内，陈婕妤一颗心全然放在皇帝身上，不知是不是怀孕的缘故，她近来情绪变化格外大，虽然昨日请安时，皇后已经说过陛下回宫的事，但这会儿还是忍不住有些激动，她坐在床头，握着身旁贴身宫人的胳膊，面色泛红，“莺歌，陛下终于真的要回来了，也不知陛下身体恢複得如何了，我就知道，陛下可是真龙天子，必然会转危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