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安帝站在御前院里,仰头听着后边影影绰绰的声响,只隔着一条内夹道,他甚至能分辨出阿虞的笑声。
厚实的大氅被梁忠义呈上来,乾安帝瞥了他一眼,随手接过,却没披身上,而是随手夹在了臂弯里,继续看着灰暗的天空。
雪花落在睫毛上,濡湿了眼睛,凉意也让一夜未睡的大脑思绪更加清明,他蓦然伸手,仿佛要将空中传来的声音和雪花一起抓在掌心,却只留下了沿着缝隙流入手臂的水痕。
岁暮阴阳催短景,天涯霜雪霁寒宵。
这些日子,除了要解决内忧,他更在忙北境的战事。
今年冬雪来得早,北狄人粮食更加短缺,往年的秋战硬生生拖到了入冬,这对双方来说,都不是好事,但北国仿佛打上头了,甚至宁愿自损一千,也要伤敌八百。
乾安帝目光渐冷,好在有他提前预警,前期战事还算顺利,然而战场瞬息万变,前世的经验并不完全可靠,有他熟悉的常平城一战,也有新出现的尚北府之争。
这场仗打到现在,几乎只有一方停下求和才能结束,然而不管是大业,还是北国王庭,都不会愿意,那就只剩最后一个办法——打到他们愿意。
“御驾亲征?现在?”内殿,听见乾安帝一进来就丢下的惊雷,虞子素呆住。
乾安帝身上寒气未散,压低的眉骨仍带着力压群臣意见时的冷冽,他努力放松了神情,停在五步外,“阿虞相信朕吗?”
“妾自然是相信的。”虞子素抿唇,可相信是一回事,任他去前线又是另一回事,她走近几步,埋进他怀里,闷闷的嗓音自他胸膛处传来,“那陛下要记得,和妾拉过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