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兒,便不由自主地想到無辜慘死的平民有多可憐,而隻顧利己的自己又有多狹隘。安蘊秀有些惱,這人大半夜的不睡跑來跟自己說這些,像是誠心要讓自己失眠。
宿淩從未涉足她的臥房,如今也是規矩地站在門前,將她的所有情緒盡收眼底,才意味不明地接瞭句:“對與錯要看輸與贏,成王敗寇,勝者做的事自然是對的。”
這話,高高在上,矜貴傲慢。
安蘊秀聽著這等俯視天下的言論,雖知他說的不錯,但作為局中身不由己的棋子自然也不會與執棋者共情,將將生出的好感亦被現實的冷水沖刷。她的目光緩緩向上,落在宿淩的臉上。
心中那些不合時宜的懷疑再度冒瞭出來,她回想起曲春園那次,原本滿臉警惕的宋鴻卓在跟宿淩交談過後,就變得紅光滿面、一副甚是開懷的模樣。如今答案已經很明顯瞭,面前這位不是什麼野心藩王或逍遙閑王,反而很對得起他的封號,是秉持著先人信念來匡扶社稷的。
隻不過之於自己,從來都是利用罷瞭。
宿淩覺得被她目光掠過的地方有些發燙,暗道自己慣常被萬衆矚目,不知為何會被她盯得這麼不自在。剛要開口,就見她越過自己走到瞭院中。
安蘊秀掩唇輕咳兩聲,擡起頭看月亮,早已發現自己似乎身處一個困局。
她與宋鴻卓接觸算是兩相選擇,拿不到想要的,轉身退出即可。而這位襄王設計自己入住瑾王府讓世人誤解,卻是在武斷地安排自己的去留。他要韜光養晦好對付危及江山的權臣,之於自己屢拋橄欖枝,皆是為瞭辦成他的事,卻從未考慮過自己的死活。
這等強迫獨斷的行徑,若放在以前,她必定扭頭就走絕不摻和。可近來京郊祖孫倆的身影時常入夢,江抒懷的聲聲質問也從未消散,再加上宿淩平時算得上關切的態度,她無處發洩,連質問都沒有理由,甚至心底隱隱猶豫,覺得隻要最終結果是好的,倒也不必太糾結過程中被推著走兩步。
可是,有些人大概天生就是孤傢寡人的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