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幾番欲言又止,如今話匣打開,後面的似乎也沒那麼難說瞭。宿淩認真道:“如今朝野不安,我們的動作定是被幕後之人看在眼裡的,他們不會欣賞你遵紀守法,反而會更方便對你下手,沒必要堅持在牢獄中。”
“你的徒弟如今跟在皇上身邊,他有自保的能力。你府上人不多,我都安置好瞭,你無需有後顧之憂,隨我出去就能見到你妹妹和侍從瞭。”
這些是宿淩很久之前就想做的,隻是為瞭順她心意,不忍做出令她覺得冒犯的事。如今宿淩已經學會遠遠地欣賞她的光芒,但更多時候,他也想參與進來,令這份光亮更加耀眼。
“我知道你不是循規蹈矩的人,你要做的事在哪兒都能做,但是出去可以做得更好。”
方才見安蘊秀踩老鼠的動作熟稔,宿淩很難不聯想這是她在奉山縣經常遇到的事。以往的艱辛皆成過眼雲煙,如今可以雲淡風輕地展示在衆人眼前。他卻覺得不是滋味,對於安蘊秀以往控訴的地位階級的距離,頭一次有瞭真實可觀的比對。
宿淩忽然端起木桌上殘缺的水碗,仰頭一飲而盡!
“你……”
安蘊秀下意識想要制止,宿淩卻不甚在意,他將監牢裡髒污的水一飲而盡,同樣是下定瞭某種決心。
粗糙的水碗被他穩穩地端著,碗中已經沒有水瞭,腕間的一抹青綠是黑暗中難得的亮色。宿淩目光灼灼地望向安蘊秀,語調卻盡是小心翼翼:“不知你我之間,是否有新的轉機?”
“……”
安蘊秀唇角不受控制地動瞭動。
她自然知道宿淩之前吃穿用度都講究得不行,喝茶隻喝那貴上天的梅山雪嶺,連蠟燭都要挑一個順心的香味。如今這天牢裡的物件可算不上幹凈,僅有的一隻水碗瓷胎粗糲邊角殘缺,像是他永遠都不會接觸到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