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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義勇仿佛做夢一般道:“你在b市買瞭房?”怎麼可能?她才去瞭多久?

江楠道:“是呀,我在長城景區那裡開瞭傢店,收入還不錯,趁房價便宜,先下手為強瞭。”

江楠在景區開店的事,周義勇知道,王夢雪對外傳播江楠不孕的消息時,江傢人上門來鬧時就說瞭,說她自己當老板,在b市日進鬥金。他本以為這隻是江傢下不來臺說的場面話,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周義勇還想說什麼,工作人員已經叫到江楠的號瞭,她對他笑瞭笑,先去辦業務瞭。

材料齊全,很快就辦下來瞭,江楠隻要拿著這份蓋章的文件回到b市交給戶籍科,那邊的戶籍科就會給s市這邊發函,確認信息正確後便會直接給她辦下b市的戶口。

江楠辦完業務就要離開,周義勇忽然追瞭出來:“我們聊一聊好嗎?”

於是兩人坐到瞭派出所斜對面的咖啡廳裡。

周義勇手裡緊緊地握著咖啡,手指不安地上下挪動著,似乎在醞釀什麼,但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江楠喝瞭一口咖啡:“不是說想聊一聊嗎?怎麼不說話?”

周義勇看瞭她一眼,嘆道:“江楠,你變瞭,變得……跟以前不太一樣瞭。”以前的江楠性格溫柔,也沒什麼主見,一直勤勤懇懇地工作,傢裡傢外一把抓,很聽他也很聽他父母的話。她性情柔順,所以面對外人時一直習慣性地低眉垂目,一副乖巧的模樣,但現在的她完全不一樣瞭,臉上是落落大方的笑容,渾身上下散發著自信的光芒,那麼璀璨奪目。

江楠微微一笑:“人總是會變的。你也一樣,你現在變得,我都不太敢認瞭。”

周義勇握著咖啡的手就緊瞭緊,他不敢看她,喃喃道:“是啊,離開我以後,你越變越好,而我卻越變越不好瞭。”

江楠明明沒有看笑話的心思,但聽到他這樣說,還是忍不住道:“你傢裡是發生瞭什麼變故嗎?怎麼會……”

周義勇仿佛早就在等她這句話瞭,就像抓住瞭一根救命的稻草,開始喋喋不休地說起自己這一年來的遭遇,原來王夢雪嫁給他後就離開瞭原來的紡織廠,安安心心在傢裡養胎,但她過慣瞭大手大腳還有傭人伺候的日子,面對油瓶倒瞭都不扶一下的周父,碗堆得發黴瞭也懶得去洗的周母,怎麼能過到一塊兒去?沒兩天就借口自己要安胎,在周傢吃不好睡不好為由攛掇著周義勇出去租房子住。周母怎麼會同意,兩人鬧得天翻地覆的,王夢雪仗著自己肚子裡的孩子根本毫不避讓,為瞭平息這場怒火,周義勇隻好違背父母的意願在外面租瞭套房給她養胎。

自己能當傢作主後,王夢雪立刻請瞭兩個鐘點工照顧自己,一個負責做飯,一個負責搞衛生,過上瞭少奶奶的生活,平日裡沒事幹就看看電視,逛逛商場,周義勇那幾百塊錢的工資才勉強夠付兩個鐘點工的薪資,哪裡滿足得瞭她這樣大手大腳啥都想買的消費欲望?

剛開始他還能耐著性子哄她,鐘點工也辭退瞭一個,隻留下專門做飯的,搞清潔隻能自己來,每天在單位忙得雞飛狗跳地回來,一打開門,傢裡一地的垃圾,瓜子殼果皮到處亂扔,洗碗池子裡永遠泡著一天的碗,浴室的桶裡泡著她沒洗的衣服,明明洗衣機就放在旁邊,王夢雪也懶得扔進去,非要等他回來手洗,還說她的衣服不能進洗衣機。

周義勇看在孩子的份上堅持瞭兩三個月,直到錢花得一毛不剩瞭,才爆發瞭夫妻間的第一次大爭吵,王夢雪捧著五六個月的肚子指著他的額頭罵他窩囊廢,自己懷孕這麼辛苦一樣像樣的禮物也沒有給她買過,天天占著這麼個好位置卻不懂得去撈錢。周義勇直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可他已經沒錢請鐘點工,也沒錢交房租瞭,因此他把做飯的鐘點工辭退,房子也退掉,逼著王夢雪住回瞭周傢。

王夢雪回到周傢後,不知何時又開始沉迷什麼孕期美體班,非要花兩三千塊錢去報班維持自己優美的身材,在周傢又鬧瞭幾次。周父下班直接不回傢,就算回傢吃瞭飯也立刻出去消食散步,不到睡覺的時候絕不回來。周母橫著走瞭一輩子,又豈會怕王夢雪那點小伎倆,該吃吃該喝喝,我行我素逍遙自在,想找她要錢,沒門。王夢雪沒辦法折騰不出錢來,隻好把自己以前買的那些名牌衣服包包都拿出去賤價賣掉,四五千塊的包,賣出去隻能收回四五百塊,她全賣掉,終於換回瞭幾千塊錢,整個孕後期都沉浸在那個班裡。錢是流水一樣花掉,但她總算是心情好瞭起來,沒再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