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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得太密集瞭,沖垮、淹沒瞭不少道路,車開不進來,他們隻能往遠離洞庭湖的方向撤離,不敢近山,怕發生泥石流,不敢近水,怕有大洪水,他隻能選擇在一片斜坡上紮營,勉強安頓受災的人民群衆。

軍用賬篷全用來安置他們瞭,戰士們不管是白天黑夜,都隻能露天席地而眠,身上的衣服就從來沒有幹過,這麼惡劣的條件戰士們都沒有一句抱怨,但是眼看著越來越多的人因為撿破爛而故意涉險讓戰士們去營救,大傢心裡頭都憋著一肚子的火。

眼看著大雨又要來臨,而跟進去鎮上鳴鑼叫人的戰士們卻隻回來瞭兩三個,他的怒火止也止不住:“怎麼回事?不是叫他們趕快回來的嗎?人呢?”

剛回來的戰士秦剛抖瞭抖身上的雨水,他帶回瞭一個四十多歲的大叔,大叔在廢墟裡找到瞭一架泡瞭水的電風扇,此時正拿著跟身邊的人炫耀,秦剛不懂一臺進瞭水再也用不瞭的電風扇還有什麼用,還值得他冒這麼大的險去撿回來。但這個大叔在這十幾個冒險進鎮的人裡面竟然還算是聽話的,一聽到鑼鳴就跟著秦剛回來瞭,而別的人,對大雨已經越來越麻木,又仗著有人搭救,根本就不聽勸。

安燃就覺得腦門上的筋一抽一抽地生疼,他看瞭一眼黑壓壓的好像要隨時傾軋下來的天,向號兵發令:“馬上吹集結號,讓所有的人都退回來。”此時已近黃昏,天色越來越不對勁瞭,原本黑壓壓的天際居然出現瞭混濁的黃雲,壓得他心裡沉甸甸的,這次的雨隻怕會更大,他們紮營的地方已經是這個小鎮周圍最高的位置瞭,可這裡也不保險,路被沖斷瞭,雨不停,他不能帶著群衆們轉移,若是走到低窪處,再遇上大雨,隻怕要全軍覆沒。

圍困在這裡的人民群衆有一百多人,本來在第一波洪水來臨的時候已經撤離瞭,全部轉移到瞭隔壁的鄉鎮,但雨才停瞭一天多,這一百多人拖傢帶口的,便不顧阻攔硬要回傢,團長見洪水已經退去瞭,攔也攔不住,隻能放行。

就是這一個沒堅持,這一百多人走瞭的當天晚上,又下起瞭大暴雨,還一下就把大路沖垮瞭,人是團長放走的,如果出瞭問題,他有大責任,沒辦法,安燃隻好帶著三十幾個士兵過來要把他們重新接出去。也幸好他帶瞭三十多人過來,背上瞭足夠的物資,否則他們還要餓肚子。

人是找到瞭,但一直下個不停的雨又把他們困住瞭,大路被沖垮瞭,有鄉親知道小路,但洪水不退,小路上不知有多少陷阱,安燃不敢拿人民群衆的生命開玩笑,隻能找個位置高的地方紮營,既要等雨停,也在等部隊的支援。

他們困在這裡已經三天時間瞭,早就超過瞭任務的時間,團長一定能預料到他們的轉移任務出現瞭困難,隻是連天來的大雨阻斷瞭交通,他們就是有心也無力。

但也不能拖太久瞭,他們三十幾個人過來雖然帶瞭不少食物,但加上這些的群衆,足足一百五十幾人,雖然他們也做足瞭準備回來的,但食物真的撐不瞭幾天,一旦體力跟不上,那才是真正危險的開始。

號令兵吹響集結號,已經是非常緊急的情況瞭,果然不到一分鐘,鎮上的大路上就出現瞭十來個綠色軍裝的人影,每人手裡還拉著一個罵罵咧咧不願意離開的鄉民。

但首長有令,戰士們態度一下就強硬起來,不管他們願不願意,直接接瞭就走人,完全不管他們的謾罵。

等走在最後的一個人也回瞭營,安燃迅速數瞭一下人數,神色一變:“李小春呢?”

跟過去的戰士都是一人跟一個群衆的,很快那個群衆的老婆馬上就哭叫起來:“張其,我老公沒有回來。”

安燃臉色一變,迅速走到張其老婆的面前,緊緊地盯著她:“他去瞭哪裡?”

張其的老婆眼神很慌張,不敢看安燃,隻是扯著嗓子哭,好像這樣安燃就不會再問她瞭一樣。

“閉嘴!他到底去瞭哪裡?”安燃大怒。

因為她的突然哭鬧,原來在賬篷裡坐著的人也走出來瞭,圍著她看。

張其的老婆哭得更大聲瞭。

旁邊有一個五十來歲的婆子看不下去瞭,不客氣地打斷她的話:“張其傢的,現在就你老公沒有回來,你再不說他去瞭哪裡,就是想救也救不回來瞭。”

張其的老婆心虛道:“他……他去瞭學校那邊。”

學校!圍觀的群衆就嘩地一聲炸開瞭,“學校在西邊啊,太遠瞭。”